他以為陶思眠撕學籍不過是虛張聲勢,沒想到一週不到,一休紙刊、公眾號、旗下抖音微博各個大v齊齊推送宋文信的小影片。
宋文信在實驗室看顯微鏡, 宋文信在國獎領獎臺上鞠躬, 宋文信一邊走一邊和國外團隊用英文交流, 動聽又流利, 宋文信站在座位旁穿白大褂……角度極佳, 畫面中的側臉線條在日光下清朗卓越。
這是個顏值即流量的時代, 一休的營銷著實紮實,剛過二十四小時, “科研男神”的話題已經到了全網熱搜第一。
無數人跟風放出自己和宋文信的合照, 曬宋文信給自己打過的電話,引得議論紛紛。
凌晨零點一過, 訃告隨之而來。
先給一個偶像劇男主般的美夢, 然後倏然戳破, 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各大衛視和主流媒體爭相報道,長-槍-大-炮架在交大行政樓前。
“交大重點研究室博士意外墜樓身亡, 為什麼沒有半點訊息?”
“作自殺論的話,釒它中毒如何解釋?”
“釒它中毒是否作為自殺的催化劑或直接導致自殺?”
“釒它中毒投毒者和前因後果是否已經調查清楚?”
那些掩蓋在泥沼下的細枝末節被帶血挖起, 調查組老師徹底亂了。
陶思眠留在學校檔案裡的電話一直在通話中,她寢室也收拾得乾乾淨淨。
王瀟多嘴說了黎嘉洲不止是宋文信室友,還是陶思眠男朋友,調查組老師又急匆匆趕到傅闊林研究室。
黎嘉洲在核對模型資料, 一行調查組老師站在黎嘉洲桌旁。
大約過了十分鐘。
黎嘉洲扭了扭脖子,起身,看到調查組老師時被嚇一跳。
調查組老師問黎嘉洲:“可以到陽臺嗎?”
黎嘉洲搖頭:“不敢。”
調查組老師假裝沒聽懂黎嘉洲嘲諷:“我們現在瞭解到一些情況,希望和你溝通一下?”
黎嘉洲繼續:“我一問三不知,只想息事寧人,沒什麼好溝通的。”
調查組老師這幾天已經被這件事弄得焦頭爛額,現在又被黎嘉洲的態度激怒:“你的研究室是交大掏的錢,你的獎學金是交大掏的錢,現在交大名譽受損,你身為交大學子的首要責任就是維護交大權益,和交大共進退。”
“交大的權益是這樣的維護的嗎?”傅闊林端著水杯從自己辦公室出來。
方才還嗡嗡麻麻的研究室此刻鴉雀無聲。
所有人看向傅闊林。
傅闊林去飲水機處接了熱水,慢悠悠吹氣,啜一口,在沉默中第二次問:“所以,交大的權益是這樣維護的嗎?”
調查組老師不敢出聲。
傅闊林道:“我14歲上交大少年班,19歲拿博士學位,26歲進中經,30歲回交大任教,59歲評院士,63歲終身成就獎,”傅闊林說,“我給交大拿了23個國家大獎,3個博士點,16個□□直屬專案研究,13本教材編著,論文就不說有多少了,今天你到我研究室,對我學生說,他的研究室是交大掏的錢,獎學金是交大掏的錢,現在交大名譽受損,讓他和交大共進退?”
這個笑話確實好笑。
黎嘉洲和傅闊林同時笑出聲來。
調查組老師抖若篩糠:“傅教授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我言語有不當的地方,希望您多多包容。”
“道歉。”傅闊林吐了兩個字。
調查組老師向傅闊林恭敬鞠躬:“傅教授對不起。”
傅闊林:“不是給我。”
調查組老師猶疑。
“沒什麼可道歉的,老師向我道歉我受不起。”黎嘉洲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