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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動作自然得像是本該如此,下巴在她敏感的頸窩輕蹭了一下,一如毛茸茸的幼鳥,在努力汲取溫暖。
溫降被他碰到的地方泛起似有若無的癢,想要縮起肩膀,又不得不忍住,從側頸到肩胛,從肩胛到後腰,都在這樣微妙的煎熬中幾欲戰慄。
偏偏耳邊還能清晰地聽見他的呼吸聲,月夜的潮汐一般,在這一刻,完全被他的氣息和心跳包圍。
直到遲越無意識地低喃,聲音輕顫著,像是一碰就要碎了:“媽媽……”
溫降聽到這聲“媽媽”,一下子從剛才的異樣中回過神,鼻尖微酸,被他的嗓音聽得難過。
他媽媽已經去世四年了,他平時從不主動提起有關她的任何一件事,但實際上,他一定很想她吧……
想到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撒嬌似的喊出“媽媽”兩個字。
溫降想到這兒,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安靜片刻,抬手穿過他單薄的腰際,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
遲越感受到她的回應,清瘦的脊背蜷起,本能地抬手抱緊她,努力從她身上獲取溫度。
溫降沒料到他會越靠越近,眼下完全被他嵌在懷裡,落在腰上的手臂收得很緊,像是怕把她放跑了,耳畔的呼吸聲也愈發沉重。
她還從來沒有和男生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除了讓人微醺的體溫之外,還能隔著薄薄的t恤感受到他胸膛的觸感,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臉頰、耳根、被他的氣息似有若無地撩撥過的脖頸,到處都在酒精的催動下燒得熾紅,只剩心跳如鼓。
溫降感到眩暈,但並不排斥他的擁抱,甚至是渴望的,這是她 、降溫
“媽媽, 把我的畫還給我吧……”
“你又在畫什麼東西?你就不能坐下彈會兒鋼琴嗎?我是怎麼教你的?”
她開啟窗戶,雪白的紙片紛紛揚揚,風把他的畫吹得破碎, 割傷了他的臉。
“媽媽,不要再撕了, 不要再撕了,我知道錯了, 我現在就去彈,現在就去彈……”
“降e小調練習曲, 十遍, 彈十遍!”
於是夢裡都是夜曲般迴環往復的和聲, 一輪接著一輪,紫色的雲蓋過了月亮和窗簾,他喘不過氣,手指努力想彈對3-5-1-3-1-2-4,卻永遠錯漏半個音,明明是很簡單的事,卻錯了一次又一次。
“太快了, 你彈得太快了……”
“左手的和聲不是這麼彈的,太重了,你聽不出來區別嗎?”
“這是媽媽的夢想, 你知道嗎, 媽媽本來會在歌劇團工作的,媽媽是為了生下你才放棄的,你不能這麼對媽媽……”
四分鐘的練習曲不知道彈了多久, 在混沌的黑暗裡, 手指總算走脫出迷宮般的和聲, 曲譜翻了過去,但隨之而來的就是緊張得讓人作嘔的重音,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促,敲在窗戶上,敲碎了玻璃,敲得他想要流淚。
新一輪的夢魘開始,像是踏上走不到盡頭的臺階,鍵盤無限綿延下去,在重音裡碎了一塊又一塊,割傷了他的手,心跳越來越快,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止。
“打雷了,把窗戶關上吧……”
又開始打雷了,雷聲也沒有止息,一下一下劈進窗戶,要把頭頂的天空摧垮。
彈琴的變成了媽媽,他躲在門後偷看,一閃而逝的白光把她照得像紙上的畫,很快就被她親手撕碎。
琴聲依舊在耳邊震響。
“都是因為你啊,媽媽是為了才放棄工作的,你能不能體諒體諒媽媽?”“現在你就考不了第一,那你以後怎麼辦?你讓媽媽怎麼放心?”“你爸就是因為我懷了你才出去亂搞,我就不該把你生下來……”“為什麼這麼簡單的曲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