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離舟不準備向無塵仙尊請安。
一是,萬一無塵仙尊腦子清醒,發覺祁白茶的真實身份,到時候怎麼收場還是難題,二是,祁白茶的傷必須儘快處理。
祁白茶傷得太重,憑霍擎築基後期的修為,加上施加靈力的荊棘刺,即使銅皮鐵骨也熬不住。
祁白茶能撐到現在,還能站在這裡說話,晏離舟不得不讚嘆他的身體素質,這幅身體都可以去參加鐵人三項了。
晏離舟兄弟姐妹多,關係親密互不拘束,拉拉胳膊牽牽手是常事。
他還想著那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以及祁白茶可憐的身世,沒有注意自己還牽著祁白茶的手,以為自己還在幫他止血。
祁白茶跟在他身後,目光落在手腕處,那白皙的指節上。
在晏離舟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眉頭漸漸蹙起,不是厭惡,而是困惑。
記憶隔了百年,他突然記不起前世的晏離舟是什麼樣子的了。
至少,晏離舟不會幫他擋下荊棘刺,不會讓人給他送藥;不會在眾目睽睽下拉著他的手,當著眾人的面說,我要收他為徒;不會說出那麼戳心窩的話,也不會失了禮數,有那麼孩子氣的一面。
更不會……向他道歉。
明明從前,哪怕是被晏離舟碰一下他都覺得厭惡,不過一朝回到百年前,他竟莫名其妙的,不討厭這種觸碰了。
青年的手指彎曲,在光下透著暖玉般的瑩白,凸出的腕骨處有一顆紅痣,像是白釉中暈染的一點紅,在動作起伏間不停晃動,祁白茶的目光落在那紅點上,竟不捨得挪開眼睛……
有祁白茶在,晏離舟不會傻到讓千山月帶著他們狼狽地飛回去,他們回程是坐得登雲梯。
霍擎雖然加入無塵宗,卻只聽晏離舟一人的命令,他在碎雪峰沒有差事,偶爾會幫著外院弟子清掃山門積雪,權當修行。
他正抓著掃帚掃去長階積雪,餘光瞥見一抹白衣和……黑衣,一句『師尊』卡在嗓子眼裡,發不出聲。
「你不冷嗎?」晏離舟上下打量赤著胳膊的霍擎,忍不住打了個抖。
年輕人,身體強壯也不能這麼糟蹋啊!你以為你姓霍,你就可以任性揮霍了嗎?
「師尊,您這是……」霍擎沒有回答晏離舟的問題,而是盯著晏離舟身邊的祁白茶。
這小子怎麼又回來了,仙尊竟然沒趕他下山?!
晏離舟:「都是老熟人,就不用介紹了,他是我新收的徒弟,你倆握個手,權當一笑泯恩仇,從前的事情就忘記吧,今後可要和平相處哦。」
話音一落,不僅是霍擎,連祁白茶都愣住了。
兩人面面相覷,第一次沒吵架,在彼此臉上看到了茫然,緊接著便是作嘔。
和平相處?
呵,怎麼可能!
這樑子可大著呢!
祁白茶在,晏離舟不好揭開帷帽,自然沒看到這兩人眼中的刀光劍影。
晏離舟戳戳霍擎的胳膊,語重心長道:「下次多穿點再出來,萬一凍著了可怎麼辦?」
霍擎得了師尊的關心,來不及開心,先向祁白茶投去挑釁的眼神。
看,師尊最關心的人是我。
祁白茶嘴角輕扯,滿是不屑。
他的態度激怒了霍擎,礙於晏離舟在場,霍擎默唸心經才沒有衝上去揍這小子。
手下敗將,態度那麼橫,是沒嘗夠鞭子的滋味嗎?
祁白茶不想和霍擎爭晏離舟的關心,他又不需要,他還嫌噁心。
不過,要他和霍擎和平相處,簡直做夢!
他眉頭皺起,捂嘴發出痛苦的咳嗽聲。
幾聲悶咳立馬喚回晏離舟的注意。
晏離舟不再管霍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