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衡屹已經在樹下站了有一會,宜市沒有機場,他忙完檢視高鐵的時候,看到下一趟還有兩個多小時才發車,他直接開了8個小時的車過來的。那天晚上,和黎楓聊完後,第二天他看到黎楓還沒回來,祁衡屹又給黎楓打了個電話。
電話裡黎楓很平靜地告訴他:“我外公昨晚去世了,我還要再過幾天才能回來。”
祁衡屹沉默了一會才問他:“你現在還好嗎?”
黎楓:“嗯,沒事,他老人家已經九十三了,而且他是在睡夢中走的,沒受什麼病痛的折磨。”
黎楓雖然是這樣說,聲音裡聽著也正常,但祁衡屹知道他心裡沒有他表現出來的平靜。從他知道他外公病重,並決定回宜市起,他的情緒就不對了。送他去高鐵站的路上,他一直沉默,到了宜市後,每次打電話,都感覺他在壓抑著什麼。今天上午更是收到了他的一條訊息說:祁衡屹,心好累啊,好想回你的大平層,什麼都不用想,就在陽臺靜靜地曬太陽。
祁衡屹看到訊息,心窒了一下,忙完就第一時間驅車過來了。
黎楓前兩天在朋友圈發過一棵長在小巷裡的芒果樹,到了宜市,祁衡屹停車找了一個老人給他看照片,老人一眼就認出了那條小巷,告訴了他具體的位置。
到了小巷,把車停在外面,走到黎楓朋友圈發的那棵芒果樹下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突然想抽菸。打火機一聲脆響“叮”,煙剛點著,就看到黎楓從裡面慢慢走出來。
他低著頭,雙手揣在外套兜裡,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在青石板的中間,昏暗的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自從認識他,他一直都是陽光開朗的,眼神澄澈,很愛笑,笑容裡有時會帶著一點狡黠,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消沉的樣子。
祁衡屹看著他抬頭看天空的孤單的身影,心裡尖銳地一痛。
就在他準備過去的時候,黎楓看到了他,他直愣愣地看著他,忘了邁步。
祁衡屹把煙摁滅在幾步外的垃圾桶上,走到他面前,“這麼冷,又這麼晚了,怎麼出來了?”
無論是從天而降的他,還是喜歡他這件事,都讓黎楓很震驚,他懵懵地回道:“回a市。”
祁衡屹蹙眉,這麼晚回a市,“有急事?”
黎楓:“呃,沒有。”
黎楓呆呆地看著他的樣子,讓祁衡屹心裡一軟,上前兩步,手一勾,把他抱到了懷裡。
黎楓剛才是震驚,被祁衡屹抱住後,他大腦宕機了。夜空中的雪飄揚的速度越來越快,瑩白的雪落在黎楓裸露在外的後脖子上,冰冰涼,但是祁衡屹的懷抱很暖,很舒服,想讓他一直抱下去,黎楓忍不住在他肩膀輕輕蹭了蹭。
祁衡屹很排斥和他人肢體接觸,但剛才不知道為什麼很想抱黎楓,把黎楓抱住的時候,這幾天因為擔心他的狀態而躁動不安的心,踏實了。
祁衡屹猜黎楓應該不喜歡宜市,決定回來宜市前他在掙扎,這麼久沒回來,他當時說他下午就回來,沒有久
待的打算,現在剛處理他外公的舊事,又急著離開。
黎楓在他肩膀蹭了蹭的時候,祁衡屹以為黎楓哭了,“是不是受委屈了?想哭就哭!”
黎楓的確沒有他表面表現出來的平靜,這些天發生這麼多事,他的情緒在反覆受煎熬,但他都撐住了。說他不孝也罷,他對他外公的去世沒有太大的感觸,在他這裡,他外公也許不是一個好外公,但他對何女士而言是好爸爸,他的去世意味著何女士沒有爸爸了,她的心情不是他能體會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哀傷悲痛的她還為他擔心。
他做得很好,一直表現得很平靜,現在祁衡屹一句“是不是受委屈了”,讓他一下子破防了,眼淚奪眶而出
祁衡屹緊了緊摟著他的那隻手臂,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