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鑫繼續說道:“嶽永壽沒有拍板做主的權力,所以他也只能上報之後等訊息,但這樣一來,大明的反應可能要比滿清這邊慢得多,得想個辦法拖一拖才行。”
曾曉文道:“這個倒是好辦,如果滿清這邊還想繼續談判,等他們下次派人過來,卑職就稱將軍南下處理公務去了,只能將談判暫時延後。”
海漢與滿清的談判當然不會有什麼結果,作出這樣的姿態也只是為了從大明這邊爭取到更多由其主動提供的利益,滿清開出來的任何條件,最終都將成為海漢與大明討價還價的籌碼。而曾曉文也知道上司的真正打算,所以毫不猶豫地貢獻了一條計策。
“你這是早就琢磨好了吧?”陳一鑫一語道破天機。
曾曉文先前旁聽兩人會談的時候,的確已經琢磨過局勢的種種走向變化,以及要如何做才能保證己方達成目的。他當下便笑著應道:“這拖延時間的功夫,卑職最是擅長,卻是沒想到居然有朝一日能用在正途上。”
曾曉文這話當然只是自謙的玩笑而已,他要真是辦事拖拖拉拉,又豈能得到陳一鑫的器重。
陳一鑫道:“目前事情進行得還算順利,但前線千萬要盯緊些,如果清軍有什麼異動,一定要讓我第一時間得到訊息。”
曾曉文連忙肅容應下。滿清在得到陳一鑫的答覆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誰也無法預料,金州方面也只能先把籬笆紮緊,提防清軍在惱羞成怒之下發動突襲。
雙方在金州地峽對峙幾年下來,海漢軍也比較瞭解對手的作戰習慣了,清軍如果要發動大型攻勢,必然會在動手之前加強中間地帶的巡防和偵察力度,以便確認海漢的佈防狀況。而這樣的行動通常也只能在白天進行才能蒐集到有用的資訊,所以要預防清軍發動攻勢倒也不是太難,只要加緊盯防這些跡象就行了。
而金州地峽防線的縱深防禦體系每年都在加強,陣地外的拒馬、鐵絲網、陷馬坑、壕溝、竹籤樁、地雷……各種路障陷阱五花八門,不管是零星步兵摸過來,還是大隊騎兵衝陣,都很難安然透過這百丈縱深的障礙。
即便是海漢軍的巡邏隊出動,也只能經由專門留出的通道才能去到野外,像火炮之類的重型武器要部署到防線之外就更是麻煩。而上次行動陳一鑫在雪野中佈下炮兵陣地打了清軍一個措手不及,便是因為清軍認定海漢軍不會在冬季出動機動力最差的炮兵部隊,沒料到陳一鑫會大費周章地在雪野中設伏。
清軍即便發兵攻打地峽防線,短時間也很難取得大的突破,只要給海漢軍留下了反應的時間,那麼後方的幾支作戰部隊就會很快補充到防線上。只要戰事持續四五天,從朝鮮和山東方向的援軍也能趕到了。所以對於清軍發起突襲的可能,陳一鑫也只需按照預案作出部署即可,不用為此讓整個金州都早早進入到備戰狀態。
陳一鑫部署完工作,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便下令備車回家。到家的時候妻兒都已經睡下了,陳一鑫不忍擾醒母子二人,便去了書房歇息。他的書房裡寢具齊全,也有夾壁牆供熱,睡下去倒也不比臥房差多少。
陳一鑫在家僕伺候下洗漱完畢,正待休息,老婆馬玉玲卻端著一盞熱茶敲門進來了:“夫君今晚宴請賓客,想必喝了不少酒,喝杯熱茶解一解酒氣,待會還是回房裡睡吧!”
陳一鑫在席間其實只是一開始喝了三四杯酒,後來談事情就沒有再端過酒杯了,加起來大概還不到二兩的份量,兩三個小時過去,早就沒什麼酒勁了。不過老婆的好意肯定不能拒絕,當下連忙起身接過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