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方設法爭取這個同伴站在自己一邊,否則一旦還沒開打,徽籍鹽商內部就出了立場紛爭,甚至把七大姓之一的家主踢出去,那可就是自斷臂膀之舉了。
兩人心中各自都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小算盤,這番對話雖然未見煙火氣,但他們已經試探清楚了對方的立場,接下來才敢放心大膽地與其合作部署後面的應對之策。
戴英達道:“今天時間已經不早,這個時候再去拜訪元掌櫃未免有些失禮,我們看不如等明天,我與你一起,再叫上老三和成榮,一同前去拜訪元掌櫃,問問他是否有什麼策略能夠針對盧康泰的戰術。”
楊成業見對方有送客之意,便主動起身告辭,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又聽戴英達在背後開口叫住了自己:“成業,若是最後害了盧康泰,你不會把這筆帳記在我們七大姓的叔伯兄弟頭上吧?”
楊成業笑著應道:“戴爺多慮了,如今我只想盡可能爭取到活下去的機會,哪裡還顧得上別人死活。戴爺你看我剛才可說過半句替盧康泰向你求過情的話?”
戴英達這才點點頭道:“你能明白這中間的輕重緩急最好,他盧康泰是一條命,我們七大姓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往少了說也得幾百條性命,孰輕孰重,我就不再囉嗦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待明日再接著談。”
楊成業走出書房,卻見屋簷下七尺外,一左一右站著兩名彷彿沒了呼吸的黑衣人。楊成業並未吃驚,他知道這是戴英達手下的死士,是護衛戴英達的最後一道屏障,也是替戴英達出手剪除對手的煞星。
如果不是徽籍鹽商的局面處於絕對劣勢,需要這些人就近護衛,楊成業毫不懷疑這些死士此時可能就潛伏在揚州城內某些鹽商大宅之內,等著用冰冷的匕首去割開目標的喉嚨。
楊成業從戴英達府上出來,回到自己在戴家莊的臨時住處,簡單洗漱之後坐在床上,反覆回想自己剛才與戴英達的對談,確定並未出現什麼明顯的遺漏之處,這才放鬆倒頭睡去。
住進戴家莊的這些時日雖然表面上的威脅得到了有效緩解,但楊成業也清楚戴英達不會一直白白養著自己,如果某一天戴英達發現留著自己並不符合他的利益,那恐怕朝自己下手的時候也會毫不遲疑。
對楊成業來說,如今唯一能夠信任的物件,不是他的至交好友盧康泰,也不是七大姓的同伴,而是開了明碼實價,把保住自己這幫人在揚州的安全當成作戰任務來執行的金盾護運。
據楊成業在接風宴那短短時間內對元濤的觀察,他認為此人至少不會是海漢派來應付這項差事的酒囊飯袋,而是有真本事和豐富作戰經驗的高階指揮。或許自己所知道的那些關於對手火槍隊的資訊,會爭取到這位指揮官的好感,從而能在危險的時刻給予自己更多的庇護。
只要能證明自己的價值,那得到的庇護就會越多。楊成業在捐出了一千兩黃金之後深深體會到了這個很現實的道理。
沒有人能在這場戰鬥中真正做到袖手旁觀,戴英達也不會允許有這樣的情況存在。出錢、出人、出力,總得要佔到其中之一,戴英達覺得自己做到了三者居其二,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變成了吸引對手主動來攻的誘餌,做到這種地步,理應不會再被七大姓排斥了。
第二天一早,楊成業還沒吃完早飯,戴英達的手下人便登門來請他去跟海漢人開會。楊成業也不敢怠慢,放下才吃到一半的早飯,簡單收拾一下儀容,便急急忙忙跟著戴英達的手下赴會去了。
楊成業到的時候,見戴英達、戴英凡、戴成榮都已經到了,當下趕緊告罪,心中卻暗道你們戴家人是不是全都晚上不睡覺的,這麼早就跑過來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