謄抄下來,送到了許裕興的手上。這份調查報告包括了兩份記錄,第一份的內容是過去的一年內,錦發號透過惠豐號劃撥銀兩的所有支出記錄,第二份則是同一時期錦發號接收其他人劃撥銀兩入賬的記錄。時間、數目、物件,全部條目都記錄得極為詳細。
兩份記錄的專案相同,但內容卻差異極大,劃入錦發號戶頭的根本就沒有幾筆賬,而且數目最大才不過二百兩銀子,顯然不是什麼大買賣。但支出的賬目卻著實不少,而且其中千兩以上的大筆支出,謄抄的人都很用心地特地作了醒目標記以便於檢視。
許裕興將這記錄放在桌面上與金鳴一起檢視,兩人都是閱覽速度極快之人,很快就看完了這些賬目,並且也從中發現了值得注意的地方。
“錦發號在此之前透過惠豐號兌換過不少銀幣,可見對方之前與錦發號交易的時候,多是用現銀購貨,而錦發號在漳州本地的經營非常低調,極少公開售賣貨物,所以這入賬沒有什麼記錄。”
許裕興首先對兩份記錄的內容差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而從錦發號的支出款項來看,物件大多是本地商家,數目不大但時間比較集中,對比之前我們掌握的錦發號兌換銀幣的時間正好契合,這很像是錦發號出面在本地完成各種商品的採購,然後集中賣給使用西班牙銀幣的中間商。”
“我的想法與三少爺是一樣的。”金鳴對許裕興的推理表示了贊同:“從這些賬目記錄來看,錦發號的經營模式比較簡單,賺的就是轉手差價的油水。不過對方既然是漢人海商,照理說完全可以自行在漳州地區完成採買,但偏要借錦發號來做這件事,這原因倒是值得研究。”
“要嘛是他們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敢在漳州市面上露頭,要嘛就是透過這種交易故意送錢給錦發號,以此來取得錦衣衛的信任,才便於進行之後的武器走私活動。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需要透過一個比較穩妥的渠道,將手裡的大量銀幣兌換成可以在大明境內順利流通的官銀,然後由錦發號直接透過錢莊劃撥到對方的戶頭。”許裕興對此也立刻分析出了三種可能性。
金鳴道:“由錦衣衛名下的產業出面兌換官銀,自然會少很多麻煩,不過他們大概也料想不到,這錦衣衛存銀子的錢莊,會這麼容易就被我們查了賬。三少爺,我們可以根據這個判斷,對這些與錦發號有銀錢往來的相關商家進行排查,看看有沒有哪一家是隻從錦發號收銀子,而沒有賣過什麼貨物給錦發號的。”
兩人一番分析梳理之後,頓時覺得原本已經走入死衚衕的局面又變得豁然開朗。
按照拿到的這份記錄,從錦發號戶頭支出的大宗數目其實不多,而其物件就更少了,要進行下一步的調查其實不難。
此時窗外傳來雞鳴聲,許裕興起身推開窗戶,見天色將明,拍了拍肚子道:“忽然覺得好餓,金大人可願一起去吃個早飯?”
金鳴笑著應道:“在下正有此意。”
許裕興叫來手下,一番吩咐之後,便與金鳴一起離開了錦發號。這個時候的確也不需要他們再在這裡盯著了,抓緊時間去吃個早飯補充一下自己的體力,如果有可能的話再補一會兒覺。或許天明之後很快就會有新的訊息傳回來,到時候說不得又要進行新一輪的抓捕和審訊,必須得保證清醒的頭腦和充沛的精神才行。
儘管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驗證他們的推測,但金鳴已經隱隱感覺到,自己離事情真相已經越來越近,很快就會觸手可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