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是對老爺有怨恨,如果不是他,太太怎麼會把自己折磨成那個樣子,如果當日不是他走得那麼急,太太怎麼會需要自己冒雨出去尋祈哥兒?他只管一走了之,所有的事務全都由太太來承擔。我原以為他是天生如此,也早對他不存指望,只嘆息太太命薄。可不成想,他對禮哥兒母親卻是該讓則讓,該哄則哄,可見他並非天生如此,他只是獨獨對可憐的太太肆意妄為罷了!
“太太是我帶大的,她又打小就粘我,體貼我,我把她看作心肝兒肉一樣,不避諱地說一句,那會兒謝家老夫人都不曾像我這般與她在一起的時日多,她若當真是因病而亡,那倒也罷了,偏生她是死在去尋祈哥兒的路上,我能像姑娘一樣地記怪祈哥兒嗎?不能啊,因為祈哥兒是她懷胎十月冒險生下來的,我不忍心啊!而這個時候你卻又告訴我,她是死於被謀殺,你說,我心裡頭還能像過去那樣平靜嗎?”
她喉頭滾動,胸脯也在起伏:“我就是怨恨他,我替太太感到不值!”
蘇婼站起來:“可這些都與禮哥兒母親無關,不管怎麼說,嬤嬤偏激了。”
鮑嬤嬤抿唇不語,神色有所鬆動,但是還是未曾改變說法。
蘇婼深吸氣:“有一件我很疑惑的事,藏在心裡很久了,嬤嬤或許會知道。”
迎著對方的目光,她往下道:“我記得母親的靈堂裡,舅舅與父親曾經起過一場爭執,當時沒有外人在,我也只是窺見兩眼。但嬤嬤是謝家的人,又是母親的心腹,舅舅進京奔喪,必然會尋嬤嬤問及情況,那麼,嬤嬤想必也知道這回事?”
鮑嬤嬤定住的眉眼間浮出一絲茫然。
蘇婼走到她跟前,到了幾乎聽得到鼻息的位置站住:“父親與舅舅爭論什麼?謝家為何這三年裡都不曾進京,也沒有書信?”
鮑嬤嬤別開目光。
蘇婼扶著她的肩膀,把她轉過來:“父親與謝家之間又有什麼過往?告訴我。”
她明明纖秀的胳膊竟然力氣不小,鮑嬤嬤避無可避,只能面對她。但直視不過一瞬,她又把頭低下了:“我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不然就憑你對母親的情份,你會不去向謝家求助嗎?最起碼,也會設法與他們保持聯絡吧?”
鮑嬤嬤呼吸開始紊亂,先是緩慢搖頭,後來頻率就加快了:“我真的不清楚,舅老爺他們從前來京,也只與太太聯絡,老爺與謝家關係一直不好,除了剛成親那兩年往謝家去過兩回,後來幾乎沒去過。謝家來信,也一直只給太太。但舅老爺性子執拗,與老爺不相上下,太太與他也起過爭執,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那他們都爭論些什麼?”
鮑嬤嬤張張嘴,沉息道:“靈堂上的爭執,我當真不知情。我只知道舅老爺以往每年會進京一趟,看望太太與姑娘二爺,過去他也與太太爭執過兩回,有一回他們是關起門來爭吵的,我沒聽到什麼,後一次他們門沒關,我遞點心進去,倒是撞上了,只聽到舅老爺對太太語氣很嚴厲,說她也要為家裡想,就是責備她只顧自己之類的話。
“後來我問太太,太太只顧悶頭生氣,也沒說什麼。由於從前在謝家,大舅老爺就是個嚴肅的人,對待弟妹很是嚴厲,太太縱然是老夫人老太爺的掌上明珠,他管教起來也不例外。
“後來大舅老爺當了謝家的掌家人,他更是說一不二,當面斥責當妹妹的幾句,我們也習以為常了。”
一張讓人意外的帖子
蘇婼印象裡的大舅,也就是謝氏的大哥謝芸,的確是很嚴肅的。他每年最多進京一次,進京到蘇家來,都是直接尋謝氏,別的事情並不太關心,也不曾想過花些心思來維繫與蘇家的姻親之情的樣子,當然,蘇綬常年不在家,他也沒那必要去費這心思。於是,蘇婼也就只能在被母親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