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嫻嚐了幾口肉片,悄眼看了程之餘,她低著腦袋,正垂眉斂眸吃著肉片,臉上的神情除了寧靜也看不出其它情緒。
她踟躕著開口:“之餘,早上的事你不要太難過了。”
程之餘拿著勺子攪拌的手停了下,旋即抬頭淺笑:“我沒難過啊。”
蘇嫻又有些義憤填膺:“肯定是孟笑笑乾的,一早就有人看到她從畫室出來,昨晚李教授看上了你的畫,她肯定是嫉妒你所以才會把你的畫毀了,我們可以去揭發她。”
程之餘搖了搖頭,低聲道:“不用了,都已經這樣了。”
“那你的畫怎麼辦?李教授還說讓你畫好後給他看看呢。”
程之餘這才露出點沮喪的神情來。
蘇嫻提議道:“沒關係,你可以再畫一副或者拿以前畫的給李教授。”
程之餘緘默了會兒,又搖了搖頭,好像一下子喪失了鬥志,認命似的說:“算了。”
蘇嫻有些著急:“怎麼能算了呢,多好的機會啊。”
“小嫻,你還記得藝考後我和你說的話嗎?”
蘇嫻看著程之餘靜了下來。
“喜歡做的事不一定非得把它變成一生的事業,當做興趣也未嘗不可。”程之餘還是在笑,只是笑容有些寡淡,“我既然放棄了考美院,就還是老老實實地把油畫當做興趣吧,這樣或許輕鬆一些。”
蘇嫻心臟驟緊,追問她:“之餘,就這樣,你甘心嗎?”
甘心嗎?放棄從前所追求的理想,所向往的世界,甘於折腰屈從於現實,止步於心心念唸的藝術殿堂,從此畫具閒置,畫布蒙塵,一生只為稻粱謀。
她甘心嗎?
她不甘心啊,可是又能怎麼辦?
以前父母在時,會全力支援她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她的家是戶平凡人家,父母靠著在市裡開了一家便利店營生,家裡算不上十分富足但也其樂融融。學美術本來就是十分耗錢的事,但是她喜歡,父母便散盡家財給她報了最好的輔導班,去最好的畫室,他們從來只求她開心快樂,並不要求她做得多麼出色,她就在父母的羽翼的庇佑下成長。
可現如今她已不再是那個有人庇護,可以毫不猶豫,不顧後果地向前奔跑的人了,她沾上了現實的塵埃,有了顧慮,有了責任,必須長大。
程之餘沉默良久也沒有開口回答,她一動不動,倒是身後的邵珩在窺聽了她們間的談話後摁滅了煙起身離開。
他原本是抱著獵奇的心態去聽的,沒想到她全程言不由衷,沒一句是真心話,既然如此,那還偷聽什麼?
一條心口不一的魚。
程之餘原本還在失神,忽然聽到身後的動靜立刻回神,注意力又放到了身後去。
她聽見董建和蔡姨的說話聲,他們付完賬就離開了店裡。
“之餘?”
“啊?”
蘇嫻緩和了語氣:“我知道你有奶奶要照顧,但是你也別把自己逼得那麼緊了。”
“嗯。”
“畫室……還去嗎?”
程之餘抿嘴:“這段時間就不了吧。”
蘇嫻嘆氣:“也好。”
氣氛一下子有些低沉,蘇嫻有意轉移話題,看著她手腕就問:“你的手串挺好看的,昨天也沒見過,是不是陳憲送你的生日禮物?”
程之餘轉了轉手腕,回道:“不是。”
“咦,他說送你條手鍊呢,我還以為就是這條。”
程之餘眨眨眼,沒告訴她陳憲送的那條被她擱置了。
“之餘,你有沒有想過……談個戀愛?”
程之餘瞪眼:“啊?”
蘇嫻解釋說:“以前高中你說不想早戀就算了,現在都大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