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馬文才醒來,發現自己居然在梁星若門口睡著了,當即暗罵自己這雙腿一點兒都不聽話,完全管不住。
可當他看到自己身上蓋的被子,還有一旁尚未燃盡的驅蚊香,面上又忍不住露出笑意。
他自言自語道:“你既然不喜歡我,又為何對我這麼好?”
梁星若早就醒了,可他在門口杵著不動,她又不好意思出門。聽他這麼問,她隨口答道:“就算是書院雜工,我也一樣會關心他。”
“你……”
馬文才怒不可遏的攥緊拳頭,難道在她心目中,他竟是與書院雜工一般地位嗎?
他很想說自己不需要她這博愛的關懷,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害怕說出來,她對自己這一點點的好也要收回。
小不忍則亂大謀!
現在一定要沉住氣,一切以品狀排行為先。如今天下不穩,朝廷的任命可能會提前下達。過不了多久,她一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穿越山林,朝著尼山書院的方向疾馳而來。為首的一人留著一抹短鬚,相貌威嚴冷峻,極具威勢。
這群人的到來,給尼山書院帶來不少的震懾力,學子們眼中紛紛流露出好奇敬畏的神色。
其中最為震驚的卻是馬文才。
山長王世玉一襲青衫,面帶微笑,神態從容的對來人拱手道:“不知馬太守光臨尼山書院,有何貴幹?”
馬太守回了一禮,含笑道:“聽聞山長有一義女,乃是謝道韞都讚不絕口的畫道高手,本官想請她為亡妻繪製一幅小像。”
“爹。”馬文才見父親是衝著梁星若來的,急忙道:“梁姑娘都未曾見過母親,如何畫得出她的樣貌?”
馬太守卻沒理會他,對王世玉道:“本官相信謝道韞的識人之能,請山長成全。”
他抬出謝道韞的名號,王世玉要是謙遜推拒,不就是說謝道韞沒有識人之明嗎?
想到星若曾根據夫人口述,畫出過陶淵明的模樣,王世玉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
“小女年幼,若有不足之處,還望大人海涵。”
馬太守來此,就是想見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有這麼大能耐將兒子迷得丟了魂?
如今人是見到了,她卻是不露真容。
馬太守眉頭微皺,“梁姑娘為何羞於見人?”
梁星若多多少少猜出馬太守要見自己,應該和馬文才脫不了干係,只是入馬家並非她所願。
她語氣生硬道:“大人既是為先夫人繪製小像,又何必在意畫像之人的容貌?”
馬太守微微一愣,他一直以為是這庶民女子用手段勾引了涉世未深的兒子,可看這情況,不太像啊?
他側目看向兒子……
見馬文才嘴唇輕抿,眼神不自覺的跟著梁星若翩若驚鴻的身影遊動,她卻一直默默迴避著他的目光。
馬太守都要氣笑了,這沒出息的兒子,感情他連人都沒拿下,就巴巴的上趕著捱了一頓家法?
偏偏這時馬文才還催促他,“爹,梁姑娘說得沒錯。您是要給我娘畫像,看畫像師的模樣做甚?她都站累了,您快讓她坐下。”
馬太守:這兒子真是白養了!
“梁姑娘請坐。”
梁星若坐下後,行雲流水的鋪紙蘸墨,根據馬太守父子的描述畫了起來。
時間漸漸流逝,紙上漸漸出現馬伕人的輪廓。
馬太守憶及亡妻,心生愧疚,眼眶微微溼潤,對梁星若也多了一絲好感。
僅僅憑藉口述,就能將去世多年的人復刻八分影像,小姑娘年紀雖輕,這一手技藝卻是罕見。
可惜她出身庶族,若是士族之女,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