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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了口氣,傳音給若木:“照機鏡你拿走了?”
若木“唔”了一聲,虛張聲勢道:“是你親口答應借給我的。”
冷嫣懶得同祂計較這些,只問:“沈留夷在鏡子裡呆了多久?”
若木聲音裡滿是戒備:“怎麼了?姓姬的跟你要人了?”
冷嫣道:“沈留夷神魂弱,在裡面呆久了會出事。”
若木無所謂道:“大不了變成痴呆,再不濟也就是一死,”
冷嫣捏了捏眉心:“不過幾句話的事,不用取人性命。”
她頓了頓:“就當幫我個忙。”
若木這才惋惜道:“虧本座準備了許多好戲。”
片刻後,祂出現在冷嫣面前,把照機鏡遞還給她。
冷嫣一頭扎進照機鏡中,將人事不省的沈留夷提了出來,將她帶到關押兩人的地下宮室中。
牆上光影消失,殿中夜明珠驟然亮起,沈留夷經過照機鏡中幾世摧殘已經神智不清,她渾身都在顫抖,身上衣衫被冷汗浸透,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姬少殷眼中滿是壓抑的怒火:“是你做的?”
冷嫣點點頭:“是。”若木是替她出氣,斷然沒有把祂推出來的道理。
她把沈留夷放在榻上,正想探一探她的脈息,姬少殷一個箭步衝過來,將她的手擋開,冷聲道:“別碰她,你還害得她不夠?”
話一出口, 姬少殷不禁有些詫異,他有生以來從未這樣失態,也從未對誰這般惡語相向。
固然是因為師妹在幻境中的遭遇太過殘酷,但似乎又不僅僅是因為師妹, 不知為何, 他的心亂了。
從白州城那夜, 親眼見到救他的人是宗門仇敵, 他的冷靜自持似乎開始漸漸崩塌瓦解,他開始嚐到痛苦與掙扎的滋味。
及至發現一見如故的凡人徒弟竟然就是偃師宗主, 而他一直矇在鼓裡,受著她的愚弄,他的苦悶與酸澀無法向人言說,可他還是願意相信她,相信她情有可原, 相信她本性善良,甚至在同門師妹苛責她時,仍千方百計替她尋找理由。
直到剛剛她親口承認是她做的,他方才感到難以言喻的失望。自己在情與義之間的彷徨掙扎, 都像個笑話。
或許始作俑者不是她, 而是那行事乖張的少年,但她毫不猶豫地認下, 足見她並不反對, 也並不以為傷害一個無辜的人有何不妥。
縱然宗門前輩與偃師宗有血海深仇, 沈留夷是無辜的,她或許有些小性子, 或許說話冒犯了她, 可只是因為失言, 她就該受到這樣非人的折磨麼?雖然是在幻境中,但她受到的傷害卻是實打實的。
其中或許還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嫉妒,但姬少殷無暇細究自己亂麻一般的心緒,也不去看那女子的反應,他還有師妹需要安撫和救治。
“別怕,留夷,別怕,”他輕聲寬慰著驚恐的女子,慢慢靠近,“你只是做了一場噩夢,夢裡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沈留夷瑟縮成一團,抱著膝,將信將疑地看著姬少殷,嘴唇輕輕哆嗦,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對上那雙眼睛,姬少殷心臟無端一縮。
沈留夷抱著頭:“好痛,神魂被割碎,真的好痛……”
她忽然又掐住自己的脖子開始乾嘔。
姬少殷當然知道這是因為想起在幻境中喝人血、吃人肉。
“是假的,留夷,都是假的,”他哄著她,輕輕握住她的手腕,“都是小師兄的錯,是我沒保護好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一脈靈力注入她經脈中。
他的靈力也和他的人一樣如三月和煦的暖陽,沈留夷陰冷虛弱的身體逐漸恢復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