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冷嫣回到自己房中,佈下秘陣,然後從袖中取出聚魂瓶,用指尖敲了三下:“醒醒。”
崔羽鱗像是從一場渾渾噩噩的夢中陡然甦醒過來:“我在哪裡?”
“你死了。”冷嫣道。
崔羽鱗一陣毛骨悚然,隨即死前的記憶慢慢回潮,若是他還有眼睛,他的眼睛此時一定紅得出血。
“謝汋……”他咬牙切齒道,“他送來的藥根本是毒藥……他給我的心法也是錯的……謝汋,我崔羽鱗與你不共戴天……”
冷嫣打斷他:“行了,你知道誰是你仇人就行。”
崔羽鱗突然意識到這女子的嗓音說不出的熟悉,使勁一回想,乍然想到是在燭庸門受了重傷之後耳邊響起的那道聲音。
他不寒而慄:“你……你是偃師宗那個……”
冷嫣道:“對,我也是你仇人。”
崔羽鱗道:“我怎麼會落到你手裡……你想做什麼?我死了你還不放過我?”
冷嫣道:“我放你出重玄大陣,你找得到回家的路麼?”
崔羽鱗一愣:“你要放了我?你不怕我崔氏找你尋仇?”
冷嫣道:“崔氏本來就要找我尋仇。”
畢竟全世界都知道他崔羽鱗是偃師宗的人害的。
冷嫣揉了揉額角,不知是不是死前吃了假藥,這姓崔的死後頭腦似乎更不靈光了。
崔羽鱗呆了半晌,方才明白過來,他冷笑道:“你想借刀殺人讓我崔氏對付重玄,你把我害成這樣,我為什麼要讓你得逞?”
冷嫣道:“隨你,你不想找謝汋報仇,我沒意見。”
崔羽鱗一噎,他當然要找謝汋報仇,比起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當然更恨謝汋。
半晌,他冷冷道:“你別高興得太早,即便我爹孃想替我報仇,族長未必會為了一個小輩得罪重玄。”
冷嫣道:“無妨,你只要讓你家人知道誰是仇人便是,自有他們落井下石的機會。”
崔羽鱗吼道:“別忘了你也是我仇人!”
冷嫣往聚魂瓶上輕敲三下,崔羽鱗的冤魂只覺一陣睏意襲來,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冷嫣回到房中, 發現若木斜倚在榻上,鴉羽般黑中泛著青藍的長髮隨意披散在身上,紫衣上繡著夜合花,珠蕊是點點黃寶石。
小銀人若米正賣力地替祂捶腿。
她並不意外, 這幾日天天這個時候若木都會出現在她房中, 雖嘴上不說, 她也明白祂是怕她進了照機鏡出意外, 因此在旁盯著她。
她獨來獨往三百年,從未有人關心過她死活, 這樣簡單純粹不帶任何目的的牽掛,便是在她活著時也只有過一次,那一次成了她永遠的隱痛。
她心中生出一股惶然,當初她只當祂是強大無畏的神明,卻沒想到祂生靈才兩百年, 從未真正與人打過交道,很多事情上比大部分人都簡單。
她幾乎有些後悔將祂帶出歸墟了,但事已至此,只有儘快了卻此間事, 早日讓祂回去。
“把她做成傀儡便是, 何必浪費這麼多功夫,”若木懶懶道, “一不小心還給自己惹出麻煩。”
冷嫣換回蘇劍翹的身體:“她要是執迷不悟, 我也不會手軟。”
若木沒再揪著這事不放, 相處這段時日,祂已有些瞭解這女子, 她狠起來是真狠, 但也時不時做些多餘的事, 比如在金相閣救下那藥人,在納戒裡好吃好喝地養著,甚至還捏了兩個泥巴傀儡人陪她玩教她說話。
再比如石紅藥的事,直接種下傀儡絲簡單又省事,可她卻偏偏舍易就難,繞這一個圈子。
可若是她當真一味心狠手辣,她便也不是她了。
冷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