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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嫣看著掌心的蓮子, 輕輕嘆了口氣。
這顆蓮子是用來補全姬少殷神魂的,強行挖出來恐怕要散去大半修為,而且神魂殘缺是什麼滋味,沒有人比冷嫣更清楚了, 可她身具強大的夕暝靈脈, 姬少殷卻只是個普通修士。
他餘生大約都要承受神魂不全的痛苦, 修煉也將事倍功半。
其實她與姬少殷的因果恩怨都已了卻, 這次借兵也是一場公平交易,姬少殷並不欠她什麼, 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將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當作補償送了來,因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這樣的人總是對自己最苛刻的。
冷嫣問那傀儡人道:“姬仙君現下何在?”
傀儡人道:“姬仙君平定內亂之後便離開了宗門,聽說是去雲遊了,至於去哪裡就不得而知了。”
冷嫣點了點頭:“如今那邊是誰主事?”
傀儡人道:“是馮仙子。”
冷嫣有些意外:“馮真真?”
馮真真雖是夏侯儼親傳弟子, 但畢竟年紀小入門晚,論資排輩的話有不少人壓她一頭。而且她認識的馮真真率直熱忱,還有些不諳世事的天真,可以說胸無城府, 沒想到這麼快就能獨當一面。
傀儡人道:“正是這位馮仙子, 這次重玄動盪,她挺身而出保全了內外門幾百名弟子, 兼之先前兩派人馬鬥得兩敗俱傷, 她算得是眾望所歸。當然也有一些不服她的, 帶著從者另立山頭,她也沒有加以阻攔。”
他想了想:“除去死掉的、出走的, 大約還剩一千來人。”
冷嫣點點頭, 遣退了傀儡人, 將蓮子收入錦囊,放回匣子裡,然後從榻邊拿起她的若木劍。
若木並不在劍中,從燭庸門回來後便深居簡出,除了每晚雷打不動和他們一起用晚膳,其餘的時間都窩在自己的寢殿中。
冷嫣去找過祂兩回,兩回都碰到祂正在佈陣,被護法的若米攔在陣外。據說祂佈陣是為了尋找那位不知所蹤的同伴,她便不再去打擾。
冷嫣走出殿門,在走廊上停住腳步,往左邊穿過迷宮似的迴廊和繁花盛開的庭園,來到一座直入雲霄的高臺前,順著臺階爬到頂上。
這座高臺是整個偃師宗舊城最高的地方,從這裡能看到城池的全貌。
她近來很喜歡在這裡練劍,因為此處既高曠又清淨,既遠離塵囂,又能俯瞰城中煙火。
今日她登上這座高臺卻不是為了練劍,因為這是她在這座城中的最後一晚。
她在臺邊坐下,把劍放在手邊,往東眺望,目光不經意便落到了若木寢宮上。
時近黃昏,斜陽將白色的屋頂灑上了一層金粉,她的目光在那裡流連了一會兒,又移向別處。
寬廣的街道兩旁遍栽綠樹,樹幹高直,巴掌似的綠葉投下一片片藍色的陰影,街道上人來人往,有藍袍的傀儡,奇裝異服的魔修,也有衣袂翩然的大宗弟子。
如今偃師城中的人越來越多,有從赤地遷徙過來的魔域流民,傀儡修士,還有燭庸門一役後跟她回來的各宗弟子。
原本冷嫣只在舊城中央清理出一小片區域供肇山派師徒等人居住,人一多,那點地方便不夠住了,要將石砌的房舍和街道上的陳年黑灰清理乾淨要耗費不少法力,好在如今不缺人手,李老道便帶著肇山派新入門的弟子們一片片清理。
原本城中央的綠洲和白石宮殿遠看只有巴掌大,點綴在黑黢黢的荒城中,顯得格格不入,如今半座黑城已被洗濯一新,白石砌成的房屋在夕陽下微微閃著光,繁花與綠樹一點點蠶食了荒涼。
許多屋頂上升起了炊煙——新弟子們早已辟穀,不過既入了李老道的門,自然要遵守肇山派的門規,門規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