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他還什麼都沒做呢,就自己把自己嚇住了。
“你看看你自己說的什麼話?這麼多年的聖賢書都被你讀哪去了?”鎮北侯皺眉,安撫性拍了拍如夫人手背,“怎麼說如夫人都是你的長輩,由不得你胡亂編排。”
“長輩?”沈鬱嗤笑,“先不說我的話是不是胡編亂造,她一個妾室,怕是擔不起我的‘長輩’二字。”
在大桓,嫡庶分明,正室和嫡子的地位遠高於妾室和庶子,也就鎮北侯正室夫人早逝,又沒續娶,如夫人才能在侯府後宅獨攬大權,可律法擺在那,無論鎮北侯有多寵愛如夫人,也不能把她扶正。
沈鬱的話正正扎中如夫人痛楚,因為她一開始只是妾,這輩子都無法擺脫妾的身份,連她生的孩子,也天生比人低一等,而沈鬱呢,她自認自己的孩子沒哪裡比沈鬱差,就因為投了個好胎,她的兒子便這輩子都越不過沈鬱去。
眼底晦色一閃而過,再抬眸時,如夫人已是泫然欲泣:“是妾身的不是,侯爺千萬別因為妾身和大公子起了間隙,大公子既然心中肯定事情是妾身做的,妾身認了就是,別讓侯爺為難。”
如夫人的話一出口,鎮北侯臉上的怒色頓時加深:“目無尊長,沈鬱,你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想要殺了我的長輩?”沈鬱毫不客氣回懟,“還是包庇真兇的長輩?”
“如夫人真是好手段,三言兩語便讓侯爺不分青紅皂白為你說話,是不是真得手了,也能讓侯爺這般輕輕放下?”
“不許你這麼說母親!”沈清然好不容易消化得到的資訊,聽到沈鬱的話,忍不住開口。
“這裡沒你說話的資格,”沈鬱冷冷看了沈清然一眼,“還有,除了正房夫人,妾室只能叫姨娘,下次別叫錯了。”
對上沈鬱冰冷的目光,沈清然打了個寒顫,囁嚅幾句,不敢再開口。
沈鬱找了把椅子坐下,慢條斯理整理袖口:“話歸正題,侯爺不希望我人還沒入宮,侯爺縱妾行兇的訊息先一步成為眾人的談資吧?”
鎮北侯終於意識到,沈鬱不是可以隨他拿捏的了,偏偏沒幾天沈鬱就要進宮,不想那位怪罪下來,他什麼都不能做不說,還得好好將人供起來,只好強忍著怒氣問:“你究竟想怎樣?”
“父親早這麼識趣多好,非要鬧得這麼難看,”沈鬱放下袖子,“既然如夫人如此容易被人迷惑心智做下錯事,管理起偌大侯府來必定艱難,父親還是重新挑人吧。”
鎮北侯沒有續娶,府裡的妾室卻是不少,只是之前一直都是如夫人一家獨大罷了,如夫人倒下,侯府後院想必會很熱鬧。
“還有,雖然我母親不在了,但我還是不希望有人頂著她的名頭行事,在父親重新娶妻之前,侯府只能有一位夫人,那便是我母親,父親明白嗎?如果父親想要有一位新夫人,等我進了宮,會和陛下提的。”
好狠。
如夫人腳下一踉蹌,她從未想過,侯府這位不聲不響的嫡子如此厲害,幾句話功夫便讓她在侯府十多年的努力化為泡影,沒了掌家權,沒了如夫人名頭,她和侯府其他妾室還有什麼區別?
原來在這裡等著她。
如夫人看向愛了半輩子的男人,眼中的期冀幾乎要溢位來。
“父親意下如何?”
還能如何?鎮北侯根本別無選擇,他避開如夫人的目光:“為父的婚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這就是同意沈鬱的要求了。
如夫人身子一軟,茫然抬頭,正好對上沈鬱意味深長的目光,恍然覺得,今天的事,可能只是個開始。
*
御書房裡,面如冠玉的男子身穿帝王袞服,半支著頭聽太監彙報探子呈上的訊息。
大太監孟常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