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天師話中的矛盾,在場之人皆能聽出來。
成元帝眼睛微眯,一時間恨透了這些魑魅魍魎,對著周述安道:“還等什麼,給朕壓下去!”
李棣握拳,還欲再言,卻感覺有人輕點了他的肩膀。
他知道,六皇子這是叫他不必再插手了。
蠢成這樣,被人幾句話就下了套,確實沒有再扶持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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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事很快傳進了宮中,許皇后對著六皇子大發雷霆,摔了一地的茶碗,顫著手指道:“你為何,為何不保下葛運!”
六皇子起身道:“母后怕是夢魘了!今日那情形,兒子怎麼保!青雲觀內,眾人群起而攻之,左一句,右一句,除了洪御史是東宮的人,其餘皆是陛下信臣!兒子再多說一個字!就等於告訴世人,這葛天師是兒子找來的!”
許皇后雙手揉著太陽穴,低聲喃喃,“可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六皇子一笑,“我瞧著,母后八成是被這人給騙了!”
“你知道什麼!”許皇后道:“阿孃的探子自去年遇見他,便發現此人神的厲害,不但醫術高超,能測天下事、甚至還能制‘地雷’,燁兒,那‘地雷’威力甚大,一經燃爆,可至上百人重傷,還有……”
“夠了!”六皇子坐到許皇后身邊,“兒子知道,母后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可是母后,他若真是有這得天下的本事,為何要來幫我!”
許皇后道:“葛運若是進不了宮,那你便要無休止地同東宮對峙下去,你父皇……”
六皇子低聲道:“母親耐心等待便是,等瘟疫出現,何愁扳不倒東宮?你我皆知,這瘟疫……”本就不是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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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天色已暗,皓月當空,周圍灰濛濛的雲,好似荒煙,瞧著不免有些悽楚。
陸宴回府後,坐在榻上,燃了燈,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78章
且說鄭京兆心疾突發後便告了假,孫旭又以“避嫌”為由拒審百香閣惡意傷人一案,此案便落到了陸宴手裡。
升堂審訊的日子,定在六月初七。
此案要在初七公開審理的訊息一出,驚動了不少長安百姓,為了聽審,天還未亮,眾人便已擁至衙前。
畢竟,現任工部尚書之女告前任工部尚書之女,這樣的案子,可比街上賣的畫本子有意思多了。
陸宴在簽押房中拿起杯盞,抿了口水,淡淡道:“人都到了嗎?”
楊宗低聲道:“小夫、沈姑娘和楚先生及證人已到,孫家二姑娘還在來的路上。”
“文知錄、王書吏和司法參軍都到了嗎?”
“已在候著了。”
陸宴低低“嗯”了一聲,隨後拿起桌上的烏紗,去了堂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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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宓這邊已經動身,馬車向光德坊行駛。
她的心,沒由來地跟著轔轔之聲,一沉再沉,伸手挑起幔帳,看向外面刺目的陽光,喃喃道:“蕤蕤,今日這案子,沈甄翻不了身吧。”
王蕤道:“阿宓你多慮了,宋先生可是日日與衙門打交道,油滑的很,你將他都請來了,還有甚怕的?再說,不是還有我給你作證嗎?”
孫宓牽起王蕤的手,“你放心,我定會叫我爹找機會提拔你三哥的。”
王蕤尷尬地笑了一下,“阿宓,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分,我幫你,與我三哥無甚關係。”
半晌過後,孫宓的目光移到不遠處,“京兆府”三個字,赫然在目。
“姑娘,到了。”
馬車停穩後,婢女將孫宓攙扶下來。
宋景文見她面色發白,不由低聲安慰道:“鄙人替人聲辯多年,還從未敗過,再說,咱這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