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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法適用於所有人,天家也不該例外。
被欺凌時都能咬牙忍著不哭出來的女孩這一刻卻怎麼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豆大的淚水一顆接一顆地往下滾,她甚至來不及擦拭,只嗚咽著,努力從嗓子裡擠出些字眼,“你這般”信我嗎?
後面的三個字若梨沒能說出口,不知是哭得太厲害,還是因為其它。
“你怎麼就哭了?我剛剛也沒很兇吧”
前一刻還張揚無畏的少年此刻變得手足無措,他想將人放下,又記著她傷了的腳,兩隻手懸在半空無處安放。
好在沒一會兒他便眼前一亮,忙不迭地將袖中的乾淨帕子掏出,獻寶似的遞到若梨眼前,甚至帶著幾分從未有過的小心和討好,“你別哭了。”
接過他遞來的帕子,若梨不停搖頭,儘管心中的委屈此刻全奔湧出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還是努力穩了穩呼吸,不想讓裴嶼舟誤會,“不是這樣的,是,是你,你信我”
想到姜昭雲剛剛那番做派,裴嶼舟嗤笑出聲,怕若梨誤會,他又趕緊收住,放低聲音,有些生硬和彆扭地道:“不信你難不成要信姜昭雲?”
那之後兩個孩子都沒再說話。
裴嶼舟繼續揹著抽抽噎噎,卻並不讓他感到厭煩的若梨往她院裡去,而瘦弱的女孩猶豫再三,終是由著那一點不該有的渴望蔓延。
她垂掛在少年胸前的細嫩手臂緩緩抬起,收緊,最後虛圈住他的脖頸,沒再往前,更沒用力。
這樣便足夠她暖和起來了。
將人揹回芳華園,裴嶼舟又施展輕功在府裡飛簷走壁,沒一會兒就到了自己的院子。
他將最好的外傷藥全揣進布包,回到芳華園後便直接把包塞到若梨懷裡。
只是半晌都沒等到她開口,同自己說個一言半語。
這園子位置偏僻,光線不佳,緊緊抱著東西的女孩始終垂著眉眼,裴嶼舟看不清她的神色,能捕捉到的只有她眼尾那一抹嫣紅。
氣氛靜得透出了些尷尬,最後少年有些挫敗地撓了撓頭,別開視線,吞吞吐吐道:“你什麼時候能叫我一聲‘哥哥’?”
雖不算是難以啟齒的事,可這是裴嶼舟 困芳華
“你會,一直信我嗎?”
雖知自己不該奢求太多,可若梨太害怕一個人了。
“會。”
那時的裴嶼舟並不知道這簡單的一個字,讓原本想要逃離國公府的若梨留了下來,也救了她一命。
其實選擇握住他的手隨他離開村子,來到長公主面前的那一刻,若梨的命便不再是自己的。
黑暗中,難得回憶往事的少年緩緩睜開褪去不少稚氣,鋒芒隱現的眸。
當年他無原由地信任若梨,忍受了姜昭雲眾目睽睽下的羞辱,甚至耐著性子陪她一起走她曾去過的地方,尋找那枚鐲子,只為讓她親口還若梨清白。
這也是裴嶼舟第一次違逆母親,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好在他後來找到了。
當時在場的許多人都說他更像父親英國公。
汗流浹背的少年感覺自己又有了使不完的力,被姜昭雲羞辱的難堪也煙消雲散。
吐出一口溫熱的氣,裴嶼舟抬起修長的,因常年習武遍佈繭子的手,輕輕貼在鼻尖。
不過是短短片刻,身上似乎就已有了若梨的味道。
明明這香味如她人一般柔軟薄弱,可又有種說不上來的韌勁,纏人很緊。
在婚約這件事發生前,裴嶼舟從未違背過承諾,始終把若梨當親妹妹信任,愛護。
得知後他也給過她解釋的機會,但她避而不答。
但只是如此,他便捨棄了對她所有的信任,武斷得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