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梨 第61節(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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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嶼舟的拳頭仍在顫抖,此刻的他已摘了面具,神情更顯凶煞:“張院判,你從醫二十餘年,就從出這麼個結果。”

這句質問殺氣四溢,那一絲剋制之下的嘶啞像生滿刺的鏈子,勒得人皮開肉綻,瀕臨窒息。

張院判雙膝一軟,跪在地上,蒼老的臉慘白不已,褶皺都堆了起來,不安地抖動著。

對方論年紀甚至可以算作孫輩,可他的氣場實在強得可怕。

確切的說,是暴戾。

“此事,確是我有違醫者之道,望國公爺寬恕。”老人匍匐在地,額頭重重地磕在冰涼的黑玉石地磚上,徹骨的寒涼讓他全身哆嗦,也更為清醒。

若此番得以保全,他便告老辭官,遠遠退出京中紛爭。

可下一刻,這想法就被不遠處的男人無情粉碎,他壓著想將人一刀砍了的衝動,切齒道:“不想死就在我眼皮底下待著。”

俯首在地的老人下意識看向他,神色錯愕驚恐,卻在對上裴嶼舟眼眸的剎那低頭應下。

看來這灘渾水他逃不掉了。

罷了,本就是他有錯在先,便該有所償還,否則死後大抵也難安生。

出了書房,壓力驟減許多,張院判揹著藥箱,抬頭望向廣袤的,白雲朵朵的天空,卻是輕嘆口氣,原本尚且筆直的背,此刻已有些佝僂。

而桌案前的裴嶼舟生生捏碎了他今日戴的面具,掌心一片通紅,眼眸亦是。

姜錦芝是他的母親。

但即使背上忤逆不孝,乃至是弒母的罪名,他也會還若梨公道。

傾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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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後,裴嶼舟方才將今日的公文都閱完。

來到主屋時便見若梨正坐在桌前,挑著米飯往嘴裡送,神思不濟。

想到張院判今日坦白的話,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最後站定在不到三步之距的地方,無聲地看著她。

若梨視若無睹,依舊自顧自地夾菜,用飯。

或許一個尋常的,愛重夫君的妻子會等候他,去書房尋他,溫柔小意,體貼關懷,但她大抵此生都不會如此。

若梨甚至有那麼一瞬在想,他為何不再晚點過來。

眼不見心不煩,她便能獨自好好吃一頓飯。

半晌,裴嶼舟的唇角動了動,他不曾有一言半句的苛責,來到若梨對面坐下,拿起筷子,也開始用膳。

屋內靜默得讓人心慌。

伺候在旁的丹顏和丹青皆是垂著眼簾,盯著地面,努力減弱存在感。

雖然二人用膳時向來甚少說話,但如此僵硬的氣氛極為少有。

裴嶼舟來之後,若梨用飯的速度就快了幾分,沒一會兒碗裡便空了,她用帕子細細擦拭過唇瓣,起身就要離開。

“明日我會讓葉神醫進府。”

停下腳步,若梨回身看他,對上他那雙漆黑的,叫人看不明白的眼眸,喉嚨眼裡像紮了根酸刺,動一動便疼。

氣氛越發壓抑。

丹顏和丹青忍不住抬頭對視一眼,退了出去。

因為似乎下一刻,就會爆發。

“裴嶼舟,我是不是該感謝你?”若梨突然便笑了,甚至笑得溢位了淚。

原以為他知道,或許就沒臉再娶她,就算他還不死心,至少心存歉疚,不再這般拘禁,限制著她。

結果不過是她自戳傷疤,自己痛苦,他還是無動於衷。

哦,也不是,他高高在上地施捨了一句,讓葉神醫過來瞧她。

裴嶼舟,我到底還是低估了你。

在眼淚落下前,在最後一點搖搖欲墜的倔強還不曾盡數崩塌時,若梨轉過身往門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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