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火,燒得他胸口發悶。
好一個大義之士。
白渺:你想說破局的關鍵就是我?
靈虛道長坦言:我不知道。
但單就白道友阻止引路燈落入泰逢之手,便值得我代表全人類敬您一杯茶。
靈虛道長舉起茶杯遙遙朝著白渺一敬。
白渺冷淡地看著靈虛道長。
靈虛道長放下茶杯,嘆道:我知道白道友可能心存芥蒂,但那個層面的事,沒有任何人類插得上手。如今滅世危機當前,全人類的性命和未來相連相通,懇求白道友為了人類多多留心。
白渺知道靈虛道長什麼意思。
他所代表的玄學界,和人類世界,都希望白渺當他們的眼睛,盯住山海社群,確保他們犧牲自己的救世計劃得以順利實施,救下全人類。
這是天然的政治正確。
後來他給老頭子打了個電話。
他們在電話兩端雙雙沉默。
最後單陽一率先打破沉默:你都知道了?
白渺沉默。
單陽一:不用擔心,你爹我還是很牛逼的,保護個世界綽綽有餘。
白渺吐不出口的質問頓時又咽回肚子裡。
白渺低笑:就你這老胳膊老腿?
單陽一頓時吹鬍子瞪眼:小渺渺翅膀硬了是吧?你爹我明明正值壯年。
白渺哼笑一聲。
笑鬧過後,單陽一說:你別勉強自己,萬事有你爹在。
白渺仰頭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將杯子洗乾淨。
端著杯子走出來時,白渺看到客廳裡七歪八倒的各式鬼怪手辦周邊。
他將手辦周邊一一規整好。
他環視一圈這個客廳,驚覺這處房子已經和他剛入住時大不一樣。
空蕩蕩的黑色置物架上,除了他和老頭子合照的黑色相框,還多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法寶擺件,和剛剛擺放上去的手辦。
書房裡萬墟筆擱在筆架上,旁邊的櫃子裡堆滿了各種鬼怪畫像、符篆和陣盤。
桃木劍掛在客廳出口,隨時可以拿上出門。
金九日的翎毛被他隨手插在筆筒裡。
還有那副畫
白渺展開一幅畫卷。
畫上白雪壓枝,紅梅怒放,一個身材欣長的黑袍男人站在紅梅後,微微側頭望來。
只是這一幅畫,畫上了朔沉蒼冷的眉眼。
白渺抱著那副畫,走出了家門。
他拉起家對門的門環,懸在半空片刻,又輕輕放下。
席地坐下,白渺背靠著那扇雙開木門,腦袋輕輕後靠在門板上。
入目所及,是自己那扇小鐵門。
他盯著自己的小鐵門,輕聲說:人類真的是很自私的生物啊。
白渺:將自己放在第一位,自我為中心,自私冷漠。
我也是。
樓道里一片安靜。
白渺自嘲一笑:說實話,在知道兩百年後你們都會死,我有一瞬間竟然有些竊喜。
這樣,我就不只是你們生命中的一粒微塵,不是微不足道的人類崽子。我白渺,區別於其他人,真真切切地烙印在你們的記憶中。多麼不自量力又自私自利的想法。
說著,白渺擰起眉頭。
可是,為什麼我現在這麼難過?
一想到居委會里這些鬼怪們將於兩百年後犧牲死亡,他的心底就像破開一個大口,呼呼地颳著冷風。
這種難過,比老頭子轉身離開,比被當做替身,被毆打辱罵,都來得更難過。
白渺:真的,多麼自私自利。
他緩緩閉上眼睛。
你會一直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