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說笑了,我的膽子小了那麼多年,也沒見誰可憐我。死了長子,有人要毒害次子,現如今連一向不愛理後院事兒的夫君,都魔障了一般,要給次子收丫頭。似乎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夫君竟是去了天香閣爬不回府了,想來那裡的姑娘定是狐媚性子。”廖氏輕輕抬手溫柔地替他整理著散亂的髮髻,只是話語裡卻是極近諷刺。
沈國公被人從天香閣抬回來,廖氏一次都沒來過,沒想到第一回半夜前來就給他這樣大的難堪。
“要不是你的好兒子,和旁人合謀下藥,我何苦如此狼狽?”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沈國公的胸口處就溢位了無數的怒火,他瞪圓了眼睛看著她,帶著十足的兇狠。
“國公爺和二郎為的都是收房一事,二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萬事強求不來。況且我實在是不明白了,我聽人說姑奶奶將你的心事兒猜出來了,還大張旗鼓地給喜樂齋送人,結果到你這裡對峙,你卻把功臣罵得哭著跑了出去,這又是為何?”廖氏絲毫不理會他的瞪視,秀氣的眉頭皺在了一起,臉上露出幾分疑惑的表情。
沈國公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卻只冷哼了一聲。停頓了半晌,才問了一句:“你半夜前來就是為了這個?”
廖氏看著他並不回答,臉上的笑意越發濃烈,她站起身有些俯視的意味,低聲道:“在國公爺的心中,比誰都清楚男人不該插手後宅之事,更何況是兒子收房的事兒。所以你只敢在我和二郎面前明白地表示出來,姑奶奶那裡恐怕是偶然心急說的。當二兒媳真正的找人來對峙的時候,你自然不敢把心底的想法拿到檯面上來,只能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話去敷衍,來表現你身為國公爺和公爹的英明嚴肅麼?”
廖氏的話語字字戳心,每一句都精準無比地打在沈國公的軟肋上,讓他避無可避。心底所有難堪的想法都被人挖了出來,絲毫不留情面,沈國公的身子氣得發抖。
“廖氏,你別太過分了!是誰給你這樣的權利,來質疑我的決定?又是誰給你的膽子,來猜測我的想法?”沈國公也肅著一張臉,話語裡帶著幾分氣急敗壞和警告。
男人的大吼聲落下,屋子裡便陷入了一片靜默之中,隱約可以聽見二人的呼吸聲。
“我是國公爺的妻子,也是國公府的女主人,我只是希望我的夫君和兒子能過得好。二郎和二兒媳有自己的路要走,國公爺還是不要太過苛求的好。”過了半晌,廖氏才緩緩地開口,方才爭鋒相對的口氣已經全部收斂了起來,再次變成了往日裡的溫和。
沈國公聽她的口氣軟了下來,心裡的火氣也稍微降了些,卻還是冷哼了一聲,表達自己內心的不滿。
“我這次來是為了勸國公爺,依二郎的性子,明兒就會來和你攤牌。你若是還糾結於收房一事,很容易弄僵了。你們父子倆都是一副倔性子,到時候弄得誰都不開心,那就得不償失了。收房不急於一時,等二郎自己有了那心思,恐怕誰都攔不住。順其自然方為上策!”廖氏輕嘆了一口氣,說了這幾句話,便重新將披風的帽子戴好。
沈國公暗暗琢磨著這幾句話,先是不服氣,憑什麼要他跟沈修銘服軟。後來又有些想通了,覺得是自己多管閒事兒才導致的。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廖氏已經提著燈籠出去了。桌上的燈也被吹滅了,屋子裡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被窩裡的熱氣已經被攪和得差不多了,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又是死一般的寂靜。身上疼痛的感覺再次襲來,沈國公咬著牙哼唧著顫巍巍地躺了回去。黑暗、寂靜、孤獨外加冷被窩,每日御女無數的沈國公表示,此刻他心如死灰,完全是孤家寡人一個。他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悽慘的日子。
朦朦朧朧地捱過了一晚上,想起廖氏所說的話,他特地起了個大早。只是待他在丫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