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的人誰不知道謝三郎才是真正位高權重的那個,他來了定然是要搶走陸二郎所有風頭。
陸國舅重重哼了聲。
謝三郎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旁邊的成海王,成海王眉蹙不展,幾次想要起身離席但又不知道顧及什麼,強忍不動。
“成海王果如傳言,對側妃隆情盛意,時刻不離。”
皇甫倓瞥他一眼,飲盡杯中酒,嘲笑道:“若連區區一個小女郎都不能緊握掌心,何以掌天下事?你說是嗎,三郎?”
他可是見過羅紈之,成日往外跑,野心勃勃,就沒有幾分心思是放在謝三郎身上。
她這樣野慣了的女郎,回頭都不知道該怎麼侍奉郎君才是。
謝三郎略抬手中的薄瓷杯。
“有些事就如同這個杯,你越想攥在手心裡,越用力——”
瓷杯薄在他的指間“咔嚓”聲碎了,他把碎片隨意扔到桌上道:“杯子會隨碎,而碎片會讓你流血疼痛。”
皇甫倓盯著那些碎片,忽然起身離去。
這時舞姬們放下樂器,手捏起薄絹做的芙蓉花,長梗為飄帛,花頭十八瓣,沿邊金鍍。
如此美景,即便朦朦朧朧也覺得十分動人。
素手把芙蓉,虛步躡太清。
霓裳曳廣帶,飄拂昇天行。1
只見那些舞姬分立圓臺的十二點位,腳勾手挽自上垂落的薄紗,騰空而起,不少看客吃驚地站了起來,周圍的燭光已從溫暖的顏色變換為神秘而清冷的淺藍,宛若自帶竹嵐仙氣,讓人歎為觀止。
升至半空舞姬們將手中的娟蓮往天上一拋,也不知道那裡面夾帶了什麼東西,金蓮中央簇起一團火,金光四濺,猶如一朵小小的煙火,隨後沿著花瓣燒成了火蓮,碎金如雨屑紛紛而落。
猶如天女撒金。
薄紗帶領著十二舞姬盪開,她們的衣裙披帛在空中翩然若飛,可隨後她們就發現落腳點並非是她們彩排時水中的立柱,而是直接跨過了水到了貴賓席前。
羅紈之一落地,冰涼的金磚就讓她足下發寒,忍不住蜷起腳趾。
她也看清自己面前的諸人,後背發麻。
謝家兩位郎君不說,旁邊
還有陸國舅、常康王、幾位不太記得名字但也知道是高門子弟。
心思活絡的千金樓娘子已經明白了這個安排,無非是雪娘嫌她們站的遠了,客人看不清,故而用了這個法子讓她們近距離表演。
羅紈之愣愣隨著未停的音樂擺了幾個動作。
謝三郎低頭喝茶,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們。
可他的容貌氣度擱哪裡不引人注意。
幾名娘子已經踩著樂點舞到了他的几案前,羅紈之餘光看見遠處的其餘人皆是如此。
儼然是一副“神女”下凡,深入人間。
羅紈之也不好太特別,只能硬著頭皮往前,但是謝三郎前面人太多了,她只好往謝九郎面前站,謝九郎嚇了一跳,握著杯子像是被定住了,如臨大敵。
羅紈之心道九郎莫非也是第一次來?
她不及細想,也是趁著此處暗,隨便糊弄了幾個動作,剛剛還在謝三郎面前舞的娘子又一股腦擠到謝九郎面前。
羅紈之疑惑不解。
“那位郎君跟木頭一樣……”有個舞姬在羅紈之耳邊留下一句抱怨。
羅紈之因為不爭不搶所以不知不覺又被擠出來,這時她的前面是靜坐飲茶的謝三郎。
謝三郎果真連抬眼都不曾,就好像入定的老僧,什麼人或物都不能引他心動。
如此想來,羅紈之敷衍的動作就變得認真許多,飄帛隨著旋轉時不時從郎君的身上劃過,若近若離。
她“賣力”跳了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