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聞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略微愣了一下。
不過小閻王現在激動得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已經從他的懷裡掙著下了地,邁著小短腿跑了過去:“你好,這個筆怎麼賣呀?”
閻王大人買東西,哪能說賣,那個鬼自然是送的,不過被小閻王言辭拒絕了。
初至跟蘇聞走在後面跟上,見到筆就知道小崽子要做什麼了。
“小崽子對你的筆很上心。”她想起什麼,忽而道,“你在人界看到那隻筆的時候,反應很大吧。”
不然小崽子不會對筆這麼執著,畢竟判官筆已經超過普通的筆了。
蘇聞沉默片刻後道:“只是一時沒有料到。”
初至調侃:“蘇大人,你脾氣跟你嘴一樣硬。”
蘇聞:“……”
“在意就是在意。”初至說,“又不是什麼大事,自己的東西為什麼不可以在意。”
“不過那個人,真是你的後人?”
“不是。”蘇聞搖頭,“我並無後人。”
“那也是奇怪,不是你的後人,卻一直留著你的東西。”初至轉過頭,“有沒有想過要去問一問?”
蘇聞這次沒有立刻回答。
初至又說:“蘇大人,你真的不會把自己憋死嗎?”
蘇聞:“……”
這是帝君第二次說這個話了,那時候她說,如果可以,她也想學學小閻王,有什麼說什麼,有想做的事情也去做。
帝君好像在慢慢地改變自己,她會說自己想要的東西,燈籠,又或是羅酆山的燈籠。
而自己,一支筆也說不出口。
蘇聞心想,或許真的要憋死了。
許久後,他才開口:“不知。”
“不知什麼?”
蘇聞終是輕輕嘆了口氣:“不知該不該問,問了該如何,不問又該如何,也不知該怎麼去面對問出來的結果。”
初至把玩著手裡的燈:“所以你們做過人的,真是複雜。”
蘇聞不置可否。
初至將燈籠舉起來,放到他面前,燈籠的光並不是很亮,映在他眼底,也映在初至臉上,蘇聞一時失語。
初至道:“別想該不該呢?”
“嗯?”
初至:“只看想不想,而不是該不該。”
蘇聞微怔。
“你蘇大人做判官這麼多年,理智清醒,判對判錯,習慣想每一件事的前因後果,該與不該。”初至的半張臉在光裡,聲音懶散,“如果你不是蘇大人,如果你不是判官,你只是蘇聞,你只看自己想不想,那不就有答案了嗎?”
蘇聞看著那雙眼睛。
以前她身座高臺,看不清也不敢看。
在他生前死後不知去向何方的時候給他點了一條路。
不知多少年後的今天,她站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在微弱的光下,眸色似乎沒有底,彷彿又給自己點了一條路。
蘇聞指尖動了動。
這時另一邊的小棲無衝著兩位鬼神招手:“判官爸爸、初至,你們快來!爸爸,你看這隻筆你想不要想要呀?”
蘇聞頭微微偏了一下,小閻王臉上不帶任何陰霾,她只是真的以為自己喜歡筆,想將最好的給自己罷了。
初至問:“想要嗎?”
不知過了多久,又或者只是瞬間,蘇聞聽到自己說:“想要。”
不止是想要這隻筆,也想要問問,蘇四寶那支筆的來歷,想知道在自己離開後,是不是真的有人還記得自己。
初至輕笑了聲:“那還不過去。”
小棲無已經挑好了好看的筆,但是她不懂這個,不知道好不好用,只好問問爸爸想要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