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說來,常家無苑了?”走了兩步,常孝昌調笑道。
“正如昌堂哥所說,”常伯樊的庶兄,常府大爺常孝松一拍掌,大笑道:“常府現今已無苑,府內六苑二苑閣,凡帶苑字者皆改嘍,因此府裡很是忙碌了一番,如此可見二弟對二弟妹用情之深。”
常府由常伯樊當家作主,改個居所之名是他一句吩咐的事,這等小事,沒有他人置喙的餘地,是以常孝松說話亦只說了半句,沒有明言嫡弟大張旗鼓只為博美人一笑,只是讓話語帶出那麼點意思。
衛國國風勤慎肅恭,常家自伯公之位大去之後日漸式微,大族式微,為振旗鼓,族人幾十年間上下一心奮發圖強,嚴以律己,只為有重建門楣的一日,當家人更是要以身作則。
身為一府之主而不盡責,何來顏面見列祖列宗?於情於理,皆說不過去。
“這雨下了好一陣了吧?”常孝昌似是沒聽到常府大爺那撫掌笑語,接與常伯樊閒話家常。
這寒暄,常伯樊接他的路上,他已問過堂弟。
常孝昌這一輩以孝字為輩,唯獨常伯樊有兩名,一為伯樊,二為孝鯤,族譜上他兩名皆有記載。
自出生之日起,常伯樊就以伯樊之名面世,他還未出生就已被定為常家之主
,常府由他接替是為定局,絕無可變的餘地。
此事起因是上一代的常家家主寵妾滅妻起的禍根,而常家差點毀於這位家主之手——當年常家被對手秘密舉報,密摺上到了今上的御桌上,常家被下令徹查,而當時家主那幾年間寵愛小妾,冷落嫡妻樊氏,亦不把岳家樊家放在眼裡,樊家幾次來人敲打,他是當面應承,背後仍自我行我素,還讓寵妾之子先於正妻出生,樊家怒不可遏,家主以休妻威脅,兩家兇猛對仗,這時恰逢常家出事,只有樊家有餘力周旋,頭懸長劍、在滅族之危下,家主這才服軟,接回了在孃家的樊氏,而樊家對女婿已毫無信任,在外孫常伯樊未出生之前,就定下了他的伯樊之名。
伯為長,樊字為提醒常家樊家之恩。
樊家可以伸手救常家,但常家必須歸樊家女兒所生之子所有。
當時常孝昌已年及十二,他們這枝常家枝脈是在京都,他是家中長孫長子,家中大變之事他有參予,箇中內情他再清楚不過,如今看寵妾之子竟有臉暗指嫡兄奢迷昏庸,心中冷笑不止。
“下了幾天了。”常伯樊看了一眼門廊外面的雨幕,接過下人手中的燈籠,口中帶著些許酒氣,與一道走出來的弟兄們道:“昌堂兄由我來送,你們且回。”
“我們也送一程。”
“不用了,也晚了,大家亦乏了,有話明日再說,各位弟弟就且留步。”常孝昌朝常家的幾位爺拱手。
“那小弟不恭,就不送大哥了。”常孝嶀等忙回禮,眾人目送了兩人離去。
人一走,常府大爺常孝松朝常孝嶀,常孝珉這兩位堂兄弟、亦常伯樊身邊的得力干將拱了拱手,又朝三房的常孝文敷衍拱了一記,假笑了一聲,“既然昌大堂兄已走,夜已深,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走後,常府三爺常孝文含著恭謙的笑,送走了兩位常兄,這才回房。
他回去後,他姨娘還未睡,見到他冷沉著臉毫無悅色,輕嘆了口氣,替他換著衣裳間隙安慰他道:“聽說你嫂子是個好性子,夕間還大肆給了下人賞,想來是看重那名聲的,等過兩天……”
“那等人家出來的,哪個是好相與的?您吃的苦頭還不夠?”常三爺毫不留情,冷冷打斷了他姨娘的話。
他姨娘似無話可說,低低“欸”了一聲,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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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常伯樊送了常孝昌到了憶風居門口,他沒有進去,囑咐了奴僕幾句,讓他們好生侍候大爺,就與常孝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