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夢這是夢,我要去睡會……」我轉身往回走,可是龍袍下擺卻被晏平死揪著不放。
他繼續說:「小逸,找到你的那天,我是真的很高興……我不在乎你是男子,只想陪在你身邊……可是後來知道你是女子之後……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向陛下請求赦免你,我會娶你……我想要娶你……」
我感覺心裡有什麼冰封的東西漸被敲的碎裂,人總是等待的太久才會產生倦怠感。可我已經連倦怠感都沒有了,甚直,我連知覺都失去了,活著的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我不要再回想從前,從前只是一團模糊的影子,偶爾午夜夢回,都會讓我汗濕後背,所以我儘可能的忘記,一直朝前走,不再回頭顧盼。我要安安生生活下去,按著爹爹對我的期許,平平安安活下去。
我笑微微轉過身,拍拍晏平的肩:「晏將軍,多謝抬愛,您請回吧!」
他道:「小逸,從前之事,你終是不肯原諒我嗎?我知道我傷你極深,只求你能應下這門親事,後半生我定然疼你愛你,不傷你分毫。」
我頭疼的揉揉額角,當真不明白,從前的晏平可不是這樣纏夾不清的人。
「晏將軍,從前之事,我已盡數忘了,以後也不想再記起來。只盼你也快快忘記罷,至於成親,我不認為是個好主意。」
這個人,他與我,我與他,什麼都不是。
既無恨也無愛。
爹爹你瞧,如今我已經能平心靜氣的立在他面前,連腔子裡那顆心也不再跳動分毫。
你可會原諒女兒當初的忤逆不孝?
甚至,我還能熱絡的拉住他的手,詳細分說:「晏將軍,前些日子滿門處斬了的靳尚書你也瞧見了吧?」
他緊握了我的手,但面上神色極是糊塗:「你我成親,與靳尚書何干?」
「當然是大有幹係!」
我瞥一眼眼前的朽木,暗暗嘆氣:「那靳尚書一人犯罪,全家下獄遭斬。」
見他還是不明白,我只得再說得清楚些:「我如今無牽無掛一個人,即使哪天被大齊皇帝陛下拎下去砍頭,也只是一條命。如果成了親,夫婿兒女,將來還有孫子輩,沒得帶累了旁人。這樣不好!」
「我不怕!」他痛楚的面容之上忽爾綻出了極溫柔的笑意:「原來你是擔心連累我,我就知道你不曾將我全然忘記!」
我傻了眼。
看官,他這是從哪得出來的結論?
我真實的意圖其實是表達:我只想做只千年烏龜萬年鱉,長長久久的活下去。你是手握兵權的降臣,又對宮妃心懷不軌,殺傷力遠比我這被囚宮中的敗軍之將危險,不答應這門親事只是怕你連累我而已!
這不過是一種謙遜的說法嘛!
為什麼他就聽不懂言外之意呢?
小田在我背後死命的咳嗽。
我隨手在他頭上拍了一把,這死太監!
他拖長了調子,慢悠悠道:「皇上駕到!」
我悚然回頭,鳳朝聞堪堪在我五步之外,目光似刀,鋒銳無匹,正牢牢鎖在我手上。
我低頭去瞧,原來我與晏平說話的這會,竟然手拉著手……
我慌忙鬆開了手,卻被晏平反手牢牢握住,窺著鳳朝聞那張冷的能掉冰碴子的臉,直覺他不甚喜歡我與晏平這般親密狀。
想想也是,晏平身為降臣,一點也無降臣的自覺,先與玉妃娘娘有染,令得鳳朝聞頭上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此刻又與我在這宮中拉拉扯扯,明明是活得膩味了,找著碴的讓鳳朝聞砍頭。
他不想活了,我還沒死的打算。
我使勁掙開了晏平的手,諂媚的上前去問安:「陛下您怎麼出來了?」態度比之田秉清也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