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含糊地說是自己沒注意,踩空了。
蘇新七垂眼,咬了咬唇。
她不難猜出他這麼說的動機,他父母都知道陳鱘現在和吳鋒宇那些人玩得好,他不說無非是擔心說了實話陳鱘以後在他家難以自處,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比起自己,總是先考慮別人的處境。
傍晚的時候,馮贇來衛生院看望李祉舟,李父李母十分感謝他掛心,一直反覆說著“謝謝”,言語裡聽不出半點客套。
掛完兩瓶點滴,李祉舟退了燒,李父李母這才稍稍寬心,蘇新七再次勸他們回去吃個飯,馮贇也跟著勸說,李父李母想著晚上還得陪床,且也要給倆孩子帶點吃的,他們不放心地又去諮詢了下院長,確定李祉舟沒大礙後才回去。
李父李母離開後沒多久,李祉舟就醒了。
蘇新七見他睜眼,立刻上前,俯身詢問:“醒了,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李祉舟滿臉茫然。
蘇新七這才想起他沒戴助聽器,她緊了緊手指,放慢語速,一字一句地問:“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李祉舟反應了幾秒,才遲鈍地搖了搖頭。
他神色蒼白憔悴,蘇新七忍不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問:“耳朵呢,疼嗎?”
李祉舟眼神迷茫,抬手就要去碰自己的耳朵,一旁的馮贇恰時抓住他的手,待他看過來後才開口解釋道:“耳朵發炎了,先別碰。”
李祉舟的表情一時愣怔,過了會兒好像才想起什麼,臉色灰敗。
蘇新七看了覺得心裡難受,他這幅難過失落的模樣讓她想起了七歲那年,只不過那時他尚小,還會哭,還會表達自己的崩潰,現在卻是接受現實後的沮喪、認命。
“我去叫‘赤腳爺爺’過來。”
蘇新七走出病房,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後去了前面的診室,她帶著院長往病房走,剛進門就看到馮贇坐在床邊,伸手摸著李祉舟的額頭。
蘇新七頓住腳。
馮贇聽到聲轉過頭,從從容容地收回手,起身朝院長頷首示意。
院長再次量了量李祉舟的體溫,檢查了下他的耳朵,用聽診器聽了聽他的心跳,最後說:“沒什麼大問題,這兩天注意休息就好。”
蘇新七走上前,關切地問:“爺爺,祉舟的耳朵……”
“我給他開了消炎藥。”院長回道,又低著頭,一字一句地叮囑李祉舟,“最近就先別戴助聽器了。”
李祉舟沉默地點頭。
院長再囑咐了幾句就走了,病房裡恢復安靜,李祉舟看著蘇新七,張了張嘴想開口,但喉嚨黏澀,只發出了幾個無意義的音節。
蘇新七趕忙拿上杯子去病房外接了杯溫水,回來時正好碰上要走的馮贇,她放慢腳步,抬頭問:“老師要走了嗎?”
馮贇點頭,“祉舟醒了我就放心了。”
他回頭往病房看了眼,問:“新七,老師問你,祉舟是自己滑進泳池的嗎?”
蘇新七怔了下,垂下眼,片刻後說:“不是。”
“我就知道,他是個自尊心強,心地還善良的孩子。”
馮贇的話似感慨,聽不出褒貶,他推了下眼鏡,再次看向蘇新七,說:“老師先走了,祉舟就麻煩你了。”
這話說得有些奇怪,馮贇好像在委託,但蘇新七沒放在心上,只當他一時失言,用錯詞了。
蘇新七回到病房,李祉舟已坐起,她快步走過去,把手中的杯子遞過去。
“還好嗎?”她問。
李祉舟潤了潤嗓,覺得喉嚨舒服了才開口回道:“沒事了。”
蘇新七很想細問,但想到他才剛退燒,身子虛弱,且又沒戴助聽器,讀唇難免吃力,因此作罷。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