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新七眼眶微熱,她不敢走近,看著他心裡竟十分忐忑,說話的語氣也透著慌張無措,“……好久不見。”
陳鱘看著她,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
蘇新七攥著一手的汗,她可以在法庭上鎮定自若侃侃而談,卻在他的眼神下敗下陣來。
“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我只是……”蘇新七一頓,剩下的話說不出口。
她想見他,這個念頭可以讓她跨越山海,讓她丟下一切從北半球到南半球,從白天跨到黑夜,可以讓她放下律師的操守,尾隨著他一路走到這,卻不能給她足夠的勇氣,讓她把想念宣之於口。
她害怕他會厭惡反感,也害怕自己會忍不住露出祈求的姿態。
“想和你說聲祝賀,你成功了。”蘇新七深吸一口氣,斂起情緒,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在糾纏,惹他更為生厭,她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故作坦然道:“你不用刻意躲著我,健身館我不會再去了,我也不會打擾你的生活,以後……祝你一切順利。”
蘇新七說到這,鼻尖一酸,好像現在是遲到五年的道別,今晚之後,天涯海角,他們再無瓜葛,此刻她甚至後悔今晚跟著他來到這,如果他們沒有碰面,或許她還能抱著一絲愚不可及的奢想,自欺欺人。
她後退一步,深深地看他一眼,最後轉過身,輕輕說了聲,“再見。”
“你這麼肯定我還記得你是誰?”
蘇新七走了兩步,忽然聽到陳鱘的聲音,她頓住腳,低下頭,掩去眼底的落寞,“眼神不會騙人的。”
陳鱘神色清冷的,眼神幽暗,他語帶嘲諷,冷笑了聲說:“你以為你是天女下凡,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會對你戀戀不忘?”
蘇新七晃了下神,心口一陣酸楚,她握了握垂在身旁的雙手,咬了下唇,片刻後才說:“你當然記得我……恨一個人有時候比愛刻骨。”
她語氣輕嘲,輕飄飄的,陳鱘聽著卻覺得刺耳。
“既然知道,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蘇新七嚅了嚅唇,心裡明明有很多話要說,到了嘴邊卻只剩下最蒼白無力的詞彙。
“對不起。”
陳鱘沉下聲,“你說過了。”
蘇新七憶起那年,一陣恍惚。
當年他洗清嫌疑,被釋放後第一時間就離了島,她從祉舟的葬禮離開,追去碼頭時輪渡船已經起航,她只能在岸上追著船,哭著朝他道歉,後來她去了大陸,他不想見她,再後來他就出了國,她知道自己徹底傷害了他。
“我以為你沒聽到。”蘇新七喉間澀然。
“有差別嗎?”
蘇新七搖了下頭,她沒指望一個道歉就能把傷害抹去,但她此前一直抱著一個無恥妄想,她以為他沒聽到她的道歉,所以才會毫無留戀地離開,但現在,她該清醒了。
有輛車從車庫裡駛出,車燈從他們身上劃過,很快四下又歸於昏暗。
蘇新七回過神,她逼退眼底的潮意,暗自吸了吸鼻子,下定決心後轉過身,語氣鄭重道:“當年的事,我欠你一個面對面的道歉。”
她眨了下眼,鼓起勇氣抬眼與陳鱘對視,由衷地說道:“那時候我沒有選擇相信你……對不起。”
陳鱘沉默著,沒有回應,他眼底情緒不明,沒什麼表情,既無怒容也並不釋然,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蘇新七,雙眼似燈塔的探照燈,欲要看進她的心裡。
半晌,他動了下身,開啟車門坐進車裡,駛離車庫。
蘇新七看著他的臉從身邊一晃而過,好像這已經是他們所能到達的最近的距離了,以後山長水遠相見陌路,只剩她還留在那年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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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鱘一路飆車,從濱海區回到灣泊區,他直接去了訓練基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