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裡活生生刮下一層血肉走過來的,走出來後,她再也不願回憶。
可最近,她總是夢見那段日子,她總在想,如果當初堅強一點,不要把氾濫的母愛和失去的遺憾傾注給別人的孩子,不要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沉溺,是不是後來親女兒找回來,她能哪怕清醒一點點?
畢竟她曾經那麼愛她,那是她的血肉,她怎麼可以嫌棄她不夠好。
經歷了這麼多後回過頭看,棠母越發不能原諒曾經的自己
那十幾年對棠念念有好多,她幾乎就是對自己有多恨。
棠母慟哭著,眼淚滾落,“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求求你給媽媽一個機會,我一定加倍成倍的對你好,回家吧。”
棠淺以為她該是高興的。
畢竟曾經傷害她的至親如今哭著悔恨,但血脈有時候真是奇怪,哪怕沒得到過溫情,哪怕上一世她偷偷哭過那麼多次到最後心如死灰,現在還是會感到難過。
她眨了眨眼,移開變得模糊的視線,“那不是我的家,回不回去,又有什麼區別?”
“有多少人知道我是棠家走丟在外多年的女兒?還有你,在知道真相後,您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被這個人渣丟棄,你想過離婚嗎?想過替我報復嗎?”
棠淺聲音清冷,變得堅定,“你沒有。”
“回來花了你們多少錢,我早就還給你們了,我不欠你們什麼,你們欠我的,我也不用你們償還,如果真心過意不去——”
她看向棠父,“那就認一下當年的遺棄罪,去坐個牢?”
這次見面,不歡而散。
無功而返的棠家人回到宅子,氛圍死一般沉寂。
傭人們不敢看,更不敢湊上來。
棠母抽泣著上了樓,棠凌陪在身側安撫。
棠盛景沒了三步兩步的跳脫,沉默地躲進了遊戲房。
偌大的客廳,只剩棠父一個人。
他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弓著背,陷進沙發裡。
放在口袋裡靜音的手機不斷震動著,沒有停歇。
他已經沒了再聽那些壞訊息的勇氣。
完了,全完了。
他抬頭環顧著宅子,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全部抵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