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3 / 5)

許都有吧。那時阿瑪還在,他不用揹負這許多,也不用苦苦斡旋,只為了能夠撐起這份門庭。他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端親王世子,每天和兄弟們廝混,滿大街地溜達。其實他們是一樣的,她沒有家了,可他又何嘗不是?他的阿瑪離去了,他就再也不能是從前那個自己了,他們同病相憐,所以他才那樣地迫切,迫切地想再度和她在一起,彷彿只要他們在一起,往日的時光便會重現。

也許他真的錯了。

小時候讀書,並不覺得時光容易過,日子彷彿很難捱,如今閒下來,卻漸漸地珍惜起光陰來。才發覺當年那些歲月竟然是一生之中最稱心的歲月,可他荒唐地度過了,就那麼度過了。

榮親王不以為然,托起茶盞啜了一口,“你仁至義盡,往後種種,皆是她自己所選,怨怪不得旁人。”他頓了頓,又道:“知道你不能喝酒,給你帶了新茶。別輕易寒心,也別對他失望。下離上坤,內難而能正其志,利艱貞。”

不如憐取

打端親王府出來, 榮親王與平親王作別,知道端王府裡本就力不從心,太福金要留飯, 他們也婉拒了。榮王身上有差事,在家裡與福金說說話,又馬不停蹄地換衣裳,備車入宮去。

皇帝午歇才起,榮親王也不著急,掖手在養心殿的廊下曬太陽,春天的太陽可貴, 空中有花木香氣, 若不是尚需在這塵世中掙扎,攜妻兒大隱隱於市,未嘗不是一種快意人生。旁人都看他們是天潢貴胄, 要風得風, 要雨得雨,有無數錢財,無盡奴僕,錦衣玉食,一生榮華, 卻不知尋常百姓家有的他們都沒有,尚需在門句,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也許不太在意故而無足輕重吧,又也許是內心寂寥,需要這些擾攘去填補呢?

他負手,微笑道:“大晏有詞,我向來很愛,雖不應景,卻對情。”

於是吟:“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姑娘,如今正是三月春盛之時。”

不如憐取眼前人。

可是談什麼眼前人?她一如飄搖落花,在這萬仞宮牆,渺無根基。從前或許還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無非是要出宮去,找到瑪瑪,找到阿瑪與額捏,和家人們在一處,可如今呢?她的確只能把握當下,因為她沒有去路,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去路在哪裡。

也許會成為一個默默無名的嬪妃?也許幾年後他倦了,她會重新回到太皇太后身邊,也許她會被放出宮去——聽錦屏說宮女年滿二十五歲就要被放出宮去的,這樣也好,不是嗎?

眼下的時光,能多一分,便是一分吧。

在一片花影中她沉默著,滿是恬然的神色,兩眉間不知什麼時候攏起了極淡的愁緒,如同被青嵐阻擋的風,如同日暮中天劃過的寒鴉色。

李長順已來傳召了,榮親王不便多言,朝她頷首,便提袍往東暖閣去了。李長順跟在他後頭,將人送進了養心殿,不過片刻便出來,卻見一片晴天之下,搖光便那樣掖著手站著,融融的日光裹了她滿身,衣襬捲起春風浩蕩。李長順輕輕地叫了一聲“姑娘”,復又笑道:“有件事要同姑娘說,姑娘來。”

她隨著李長順走到抱柱下頭,大總管抱著拂塵,眯著眼看來來往往的宮人,其實這宮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御前說難不難,說容易也絕對不容易。要緊的是要懂得窺探主子心意,這樣才有路子可以走。大家都很不容易,做主子的松泛一些,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就好受一些。

何況主子這一路是真不容易,少年人的情意沉沉卻又明朗,也許箇中人不覺,他們旁觀者卻是一清二楚。大總管很是為難的樣子,說:“姑娘知道嗎,給主子爺值夜的喜子病了!”

他說得煞有介事的樣子,倒把搖光唬住了,不覺跟著他那一驚一乍的調子,重重地“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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