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蟻齧的響聲,口中齊道:“奴才恭賀萬歲爺新禧。”
外頭的爆竹噼啪作響,硝煙味更甚。皇帝執起“萬年青”筆,蘸朱墨,略一思忖,伴著眾人高聲誦唱讚頌的詞句,在明黃的箋紙上款款落筆。
十七年元旦國泰民安天下太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她安,她太平。
東風有信
元旦上午, 皇帝在太和殿賜筵群臣,貴妃領著妃嬪在暢音閣看戲。宮裡四處都有戲,有時渺渺茫茫, 也不知是哪一頭傳來,隨著爆竹燃盡生出濃濃的硝煙,反倒有種奇異的感覺。
搖光今兒起得早。太皇太后在正殿端坐,慈寧宮的宮人們分撥在老太太跟前恭賀新禧,老太太身邊站著蘇塔與芳春,跟兩大護法似的,一人捧著一個大漆盤, 裡頭盛滿了五顏六色的荷包, 一排人行禮畢,老太太便含笑叫起,親自賞荷包, 賜福橘。
宗親們昨兒早回家了, 等這邊東西頒賜完,將場子收一收,一眾太福金便該入宮祝太皇太后的新禧。新年頭一天,大家都高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搖光就站在正殿門前,一身簇新的衣裳,頭上比往常多簪了一支累絲多寶點翠的蝴蝶簪子, 並一朵絨花玉蘭海棠,有玉堂富貴的好兆頭。
打頭來的是老榮親王太福金與她媳婦兒, 這老太太慈眉善目, 見她禮行了一半, 忙伸手要攙她,嘴裡說“姑娘也新禧如意”,小榮太福金便接過女使手上的荷包,笑吟吟地遞給了她。
她這才恍然大悟,敢情這是個美差!不光是接引諸位宗室福金,還有金元寶金稞子拿!她笑得愈發賣力,就差笑出一朵花來了。等到人來得差不多,她身上早已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攢下多少荷包了。
最後一個來的是端親王太福金,她攜著搖光的手,一道兒進暖閣去,太皇太后正與旁人閒話呢,見她二人來了,著急得直捶炕,“你怎麼把她領進來了?後頭還要來人呢!我就指望她給我撈些油水,你倒好,直接把人給我帶進來了!”
這話說得大家都發笑,端親王太福金笑得下不來氣,撫著心口平復了好一會,才拉著她道:“甭說是幾個荷包金疙瘩,就是更多的我也願意給呢!老祖宗您看看,這模樣,這品格,哎喲,我看了真是歡喜,顧不上那許多了。您瞧瞧,與我們家成明,配不配?”
大家都知道端親王太福金有這個想頭,自從那日太皇太后要給她添妝,宗室福金們就都明白了。只是老太太眼界高,幾位鐵帽子親王除了今年剛襲爵的端親王沒有正室,其餘的孩子都快下地跑了。她們原本就沒有這方面的想頭,只是看老太太的意思,怎麼高興,她們也就隨著高興罷了。
榮老太福金是個精明的人,她不則聲,只笑盈盈地遠遠看著,底下也有人說配的,也有人不說話的,都是小小聲兒,倒讓端親王太福金尷尷尬尬地站在那裡,鬧了個沒臉。
這姑娘是個燙手的山芋,取也好,不取也好。舒宜里氏的事情誰人不知道,萬歲爺震怒非常,一家子大好前程全交代在寧古塔了。好在有太皇太后撐腰,做個側室,都要仔細想一想,何況是為嫡為正,絲毫沒有助益,也就只有端親王家,鍥而不捨地追著要。
太皇太后看了半日,才笑著低下頭,撫了撫袍子,“瞧著是般配,這事兒找日子再仔細議吧。”
能有這麼一句,就已經成功了大半了。端親王太福金心裡暗暗擦了擦汗,忙喜興地應承下了。人都來齊,無非是等著下午晌的大宴。端親王太福金估了估時候,趁太皇太后與旁人聊得歡,拉著搖光的袖子,小聲說:“成明過會子就來了,姑娘勞神,幫我去看看,要是見著他,把這個荷包給他,裡頭裝了金瓜子,讓他拿著賞人用。”
搖光反倒笑了,這事她是知道的,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