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特別愛他寫浣花溪上那一段,特別愛他祭天那一段,特別愛他衝出宮門,跪在慈寧宮殿前那一段。他在為了自己的愛慾努力,掙扎,想要突破,想要夠到,雖然從一開始他就註定夠不到。
在冰冷的器物之中,那個帝王也曾小心翼翼地,寫下一點自己不肯輕易袒露的柔軟,感受到鮮活的氣息。
雖然千百年後,他的子孫後代,都永遠不會知道,於是他也變成了畫像中面目模糊的某一個,冠上很長的讚譽之號。
以至於有時候可能會覺得他窩囊,他的確很多事情做不得,因為要考慮顧及很多,失去了快意愛恨的能力,化作一以貫之的沉默。因為明知她很好很好,試圖想要夠到,又不希望美好隕落在自己的手上。沉默與尊重,是他自己的保護方式。
再者我真的很想解釋一下關於男主把女主家流放這個點,可能是我沒有寫清楚,託鄂的證據告到他面前,他只能這麼做。就好像堂下有人拿著完好證據狀告,不判好像都是個狗官。
那時自然也不會知道,之後的種種糾纏,就在這一個不得已而為之卻又不得不為的決定之下,早已埋好因果與結局。
因與果,說不清,帶著宿命與必然。
必然的沒有結果。就連我一開始動筆寫,都沒有意識到。
其實要是純粹be,完全可以寫她死在那夜的馬車上,匕首扎進胸膛,寧死也不肯饒恕他,也可以寫他狠狠把她奪回,關在深宮之中,一輩子彼此折磨,抵死纏綿。那我就會特別開心地說,be啊!真的是be!狗血be!而不是模稜兩可,如果他們分開算的話,那麼是be。
於他而言,愛也是一種放手,尊重她所有的選擇,如果花離開他能夠開得很好,他沒有必要折下。於她而言,所愛是永遠不要迷失自己。我之所愛,你之為你。
或許也是一種結局。
我嘗試去描述那個冬夜,隔著一扇窗,朦朧寒冷的夜色裡,她隔著窗遞給他一枝梅花。可能想代入太多意象,顯得很堆砌。至少在那個時候,理想與現實交疊,正如無數詩裡的意象,與這個冬夜,與他們交疊。
那時候心意相通,彼此純粹簡明。沒有謀求也沒有算計,就好像看見對方很冷,雖然自己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衣服,也要給他,一起取暖。
而總算有一隻鳥飛了出去,飛出這片困住無數人一生的宮牆,貴妃,寧妃,錦屏,皇帝,甚至太皇太后,都在其中掙扎,掙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