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可她不能罵,她要把事情問清楚,雖然即便問清楚了,她一個女兒家也不能改變些什麼,可是天道彰彰,為的就是那“坦坦蕩蕩”四個字。
阿瑪和額捏總說她拗,先宋有個拗相公,哥子們就笑她是個拗娘子,一根筋,認死理,多少頭牛都拉不回頭。
搖光“噯”了聲,將話應下了,遲疑著說:“我並非是御前侍奉之人,貿然過去不懂禮數,衝撞了萬歲爺更是我的罪過了。不如還是勞煩諳達,我將藥送到養心門就折回來如何?”
李長順掖著手笑道:“姑娘這不是為難我。先前還得多謝姑娘,在老主子跟前替我說上話、解了圍。不管姑娘有意無意,這個恩情我記下了。您瞧,老主子也說了,得是您伺候萬歲爺上藥,您把藥交了我就走,不說我,您回來且如何向老主子覆命呢?”李長順知道她這是怕什麼,緊著小聲道:“我心裡明白姑娘的顧慮,姑娘不必怕。一來咱們萬歲爺最是溫存的人,主子爺心裡有桿秤,既然准許了姑娘留在老主子跟前伺候,自然不會再為難姑娘。說句不大中聽的,塞大人犯了再大的過錯,也不該讓姑娘一個人擔著。主子爺不是這樣不講理隨意甩臉子的人,日後久了,姑娘慢慢地就會知道。”
日後久了?還有什麼日後。她見著皇帝就發怵,且不說旁的,敢朝皇帝叫上一聲諳達,那位萬歲爺沒立時叫人把她給拖出去砍了,就是她福大命大。
不過也隱隱透漏出幾分孩子氣般的快樂,就像是報了什麼仇一樣。她知道諳達與尋常男子不一樣的地方,她這樣叫皇帝,能夠把那位萬歲爺氣上一氣,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雖然見了面得裝出一副謹小慎微的式樣來,背地裡可就差偷著叫好了。
所以縱然長輩們逢人就誇她體面周全,她幾個哥子卻很不以為然。用他們的話來說,那是心裡憋著壞呢!若是旗下的姑奶奶們來比比壞,他們家的不號 若只初見
搖光不敢抬頭,亦步亦趨地跟著李長順踩在栽絨的地衣上,乍一進來,只覺得明亮奪目,一室暖洋如春。掐絲琺琅爐裡不知焚的是什麼香,熱烈而芬芳,花香與果木香和宜地混在一起,令人覺得通體舒暢。
在外頭走得久了,鞋襪邊緣便溼浸浸的,此時暖閣裡的炭火一烘,愈發粘膩在一處。身上雖逐漸暖和了起來,雙足卻彷彿凍在冰窟窿裡。
李長順領著搖光請了個安,口道:“奴才給主子請安。慈寧宮太皇太后召奴才去,問萬歲爺身上好?奴才說萬歲爺很好,太皇太后教奴才仔細伺候。”
皇帝頗淡地“嗯”了一聲,說“伊立吧”,手上的書極慢翻過一頁,那書頁輕脆,在翻動間便發出“譁”地一聲,瀲灩燭光鋪陳在紅闌紙頁上,倏忽盪漾出極美的一泓。
皇帝面色倒是如常,還是那樣沉穩的聲音,不疾不徐,“朕被燙著的事,老祖宗知道了?”
李長順忙賠笑說是,“老主子說,今兒下午晌請安的時候,瞧見主子爺手上的傷了。老主子知道您不肯外道,可是不傳太醫來瞧,總歸是不安心。便讓搖光姑娘上御藥房配了藥,來養心殿伺候主子爺敷上。”他說著回頭給搖光遞了個眼色,搖光便將剔紅漆盤捧於眉心,呈在皇帝跟前。
皇帝抬眼,只見青花方盒裡盛放著糊狀膏體。橙紅色的漆盤愈發襯得她雙手瑩潤。她還是舊日打扮,與那日在臨溪亭見時無二,漆黑的長辮子擰齊整盤在頭頂上,另插了一支羊脂玉簪子做妝點,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皇帝沒則聲,只騰出手來。搖光半跪在腳踏上,先替皇帝翻起馬蹄袖,這才看見那一片傷痕,這定是燙著之後未作處理,如今起了一層極細的水泡,在燈下看得分明,乍然一瞧,只覺得心驚。
她將瓷盒開啟,用白玉方挑了些藥膏,輕輕攤在皇帝手背上,細細地吹著氣,皇帝只覺得清涼舒爽,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