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宋矜道:「所以,我以他夫人的身份前往淮南東路賑災。」
章向文高聲道:「胡鬧!」
宋矜卻並未退縮,反而道:「天下人都說謝含之弒君逆上,乃是罪孽深重之人。眼下,我為他贖罪,難道不好嗎?」
「那是他自己的事!」章向文道。
宋矜溫聲道:「我與他夫妻一體。」
章向文簡直愣住了,又問:「你們不是和離了嗎?」
「我後悔了。」宋矜說。
章向文盯著她好半天,說道:「你想幫他,有的是別的地方幫他,此事不要跟著胡鬧……」
「我並非胡鬧,我還求世兄帶我見一面陛下。」
宋矜上前一步,「我非但有事求世兄,還有事要求陛下。」
章向文凝視著眼前的宋矜,略作思考。他踟躕片刻,還是壓低了嗓音,問道:「你且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先帝猜忌含之,難道今上不會猜忌嗎?」
「既然如此,我想為他爭取一些條件。」
章向文一愣。
他早就知道宋矜心性不似尋常女子,卻沒料到,她竟有與帝王博弈的膽量。略作思考過後,章向文還是說道:「我可以讓你見一見陛下。」
宋矜連忙道:「多謝世兄。」
章向文擺擺手。
為了商議淮南東路的疫病,曹壽果然召見章向文。章向文便讓宋矜扮做隨從,帶著入了宮內。
章向文入內覲見,曹壽一眼就認出了宋矜。
「宋娘子這是……?」
宋矜上前叩拜,「民女宋矜,拜見陛下。」
曹壽連忙上前扶起宋矜,有些說不出的好奇,「你若要見朕,與含之說一聲便罷了,怎麼還這樣進來?」
章向文低著頭不說話。
曹壽便揮了揮手,屏退了多餘的人。
宋矜便道:「臣女請陛下允臣女隨行淮南東路,替父兄救治百姓,聊表誠心。」
這話令曹壽一愣。
別人不知道,宋矜如今待在謝斂身邊,不可能不知道淮南東路的疫症有多嚴重。
但話又說回來……
宋敬衍所涉及的皇陵案,經過謝斂查證翻案之後,在京都迅速引起了極大的反響,不少讀書人和百姓都稱讚宋敬衍。
如今他得位不正,若是有宋敬衍的後人支援,想必可以拉攏民心。
曹壽心中有了底細,面上卻不顯。
他問道:「你只是這樣想的?」
宋矜略有些不好意思,溫聲道:「臣女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求陛下應答。」
曹壽便說:「你直言便是。」
「臣女以父兄為名,支援陛下的仁政,但求陛下賜下一則丹書鐵券。」宋矜首貼於地,嗓音柔韌,「來日若謝含之有大過,求陛下饒他一命。」
這話其實不乏冒犯,但曹壽並未露出不悅。
相反,他甚是驚訝地看著宋矜。
以謝斂如今的權術,他遲早會忌憚謝斂。雖然他與謝斂做出交易,謝斂扶持他取皇位,他支援謝斂推行新政……
但人心容易變。
若是有朝一日,謝斂功高蓋主,他也不會手軟。
曹壽看著眼前的少女,有些說不出的感慨。從前在嶺南的時候,便有不少人羨慕謝斂,能得這樣一個夫人一路扶持。
如今,又能做到為謝斂鋪退路。
「我答應你。」曹壽道。
宋矜鬆了口氣,起身行禮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