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心瞳倒真是意外了。
他竟然會跟人合租。
「主要是想學習怎麼照顧人。」傅聞舟的聲音低沉下去,似乎是在胸腔裡輾轉了很久,才逐漸吐出,「習慣了國內兩個人住一起,出國後確實不太適應,乾脆就跟人合住了,也算個心靈寄託吧。瞳瞳你呢?」
許心瞳說:「我比較喜歡一個人住。」
她直接忽略了他帶有引導性的話語,牛排上來了,利落又不失優雅地把牛排切成細碎的條狀。
然後叉一塊送入嘴裡。
傅聞舟也不在意,笑一笑,可心裡不免心酸地想。
以前都是他給她切的。
一頓飯吃的倒還算融洽,沒有之前那麼針鋒相對了,可尷尬的氣氛仍然在四周流淌,空氣裡像是上了膠一樣。
連呼吸似乎都會不自覺地放緩。
許心瞳默默吃著,大多時候是傅聞舟在找話題,跟她聊這些年在國外的生活,創業的經歷等等。
說到興起的時候,許心瞳才不吝嗇露出一個微笑,說一句「那還挺不錯」。
說是午飯,其實按時間算,都算下午茶了。
他們吃完這頓飯,距離下班時間也近了。
許心瞳看一眼手錶,嘆氣:「這到底算是午餐還是晚餐?」
「看你。」傅聞舟笑道,起身時,替她接過了手包,頗有紳士風度地在前面引路,「再說吧。」
「什麼叫『再說』?」許心瞳多看了他一眼,覺得他這話很荒誕,跟他平時理智、有規劃的風格大相逕庭。
傅聞舟讀懂了她的眼神,也不在意,笑一笑說:「這些年在國外摸爬滾打,學會了很多。有時候你越是努力,心裡那根弦繃得越緊,可能離成功就越遠。而有些事情,也不應該過於執著。」
「你這話聽起來倒有點『四大皆空』的感覺啊。」許心瞳嗤笑一聲,雙手插兜。
他聳聳肩,自嘲一笑:「可能是年紀到了,不像以前那麼拼了,我現在更喜歡隨遇而安的生活。有時候想,別天天那麼拼,回歸家庭也不錯。」
許心瞳無情揭穿他:「當然,你錢都掙夠了,再努力天花板就在那兒了,當然覺得奮鬥沒意思了。」
傅聞舟苦笑:「也許。」
路上正值晚高峰,他親自給她當司機,到家時也6點了。
「等你晚上餓了,可以call我。」道別時他說。
「怎麼,難道你還會專程給我送晚飯?」她將包包甩到肩頭,歪著腦袋問他。
她現在也算非常成功的商人了,商場上殺伐決斷,馭下從不含糊。
很少有這麼乖戾明媚的一面了。
隔著一道半降的玻璃,傅聞舟坐在車裡,她站在車外。
她就這麼靜靜望著他,眉目飛揚,唇角微翹,眼眸裡帶著笑,耀眼到好像點映著星辰。
傅聞舟心裡,無來由地一酸。
她好像變了很多,但某一個瞬間總讓他覺得又什麼都沒變。
只是,變與不變捉摸不定,妖女似的。
她仍是那麼望著他,似乎是在刁難他,似乎也只是單純地在等他的一個答案而已。
傅聞舟深吸一口氣,笑道:「你要吃,我就給你送。」
「下大雨也送?下大雪也送?」她繼續挑眉。
「下冰雹都送。」他信誓旦旦。
許心瞳翻了個白眼,沒理他,收起表情踩著高跟鞋就進了屋。
他分明有鑰匙,卻只能在外面望著她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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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7點的時候,許心瞳肚子就餓了。
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她翻出手機給傅聞舟發了條簡訊:[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