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一句,徹底撕開傅鳴堂想深藏的傷疤。
“是!我欠他!我是私生子,我從生下來我就是欠他的!你們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能瞧得起我!可我做錯了什麼,我憑什麼命就沒他好!你以為,我能選擇嗎?我想生在許肅寧的肚子裡做她和傅文柯苟合的垃圾嗎!即使這樣,我沒怨誰,我不還是安安分分的活著嗎?他高尚,他厭惡傅文柯,他最後不還是和傅文柯一樣身邊女人、成群結隊!他自己婚配生的女兒時時好過嗎?加上程菱肚子裡那個,他也是兩個私生子,他打心底裡跟老爺子是一樣的人,誰也別說誰!你知道我現在、我甚至羨慕澄澄!他有一個一心一意幫他的姐姐!也不記恨他什麼!我呢?我是最聽話的那個,我跟個奴隸一樣跟在傅鳴瀛身後那麼多年,換來的是他將近五十年的猜忌,我恨透了他的疑神疑鬼!”
“可是傅鳴堂我從來沒有說過你的出身,你以為我說你欠他的,說的是這個嗎?”應祁滿眼寫著失望,冷不丁的吐出一句,原本滔滔不絕怨恨著的傅鳴堂也忽然噤聲,應祁頓了頓,許久之後便只剩清醒的苦笑:“你要知道,這個家裡我最沒有資格說的就是你,你好歹是親生的,我是撿來的,我要說你身份,我算什麼?”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有什麼拿了他的了。”傅鳴堂躲閃著低下頭,可地方就這麼大,躲是躲不開的。
“你拿他的還少啊?你有什麼資格腆著臉說出這句話的!你的命都是他冒險從火場裡救出來的!”
應祁再不留一點情面,他就算再是傅鳴堂的兄弟,此時此刻,沒法偏袒了,無論怎樣說,是大太太的養育之恩在前啊……
“大哥背上,那麼大一塊的燒傷,至今三十年,三十年啊!怎樣都消不下去……傅鳴堂,你告訴我,你被燒死了對他是好處多還是壞處多?他為什麼要救你?難不成是該你的嗎?他又欠你什麼了?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你不是恨他,你是不甘不忿,不願長久屈居人下,你是嫉妒!你還羨慕澄澄有一個好姐姐,澄澄可未必羨慕有你這種弟弟!澄澄出生在陸茵茵的肚子裡他就背了罪名了,他認了,前兩天心跳都沒了那是時時生生喊回來的!你能做到嗎?澄澄回家至今、時時再怎麼欺負他怨恨他、澄澄有害過時時一次嗎!一次都沒有!”
應祁猩紅著雙眼,他早已做好了撕心裂肺的準備,卻不曾想,真的是那麼難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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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天空並不能解決問題,甚至,還要把周身這種怨念晦氣帶給碧藍的天空,遠遠的看上去,那樣純潔明亮的天,似乎已細細的添了裂紋。
他忽然就想,如果天一片一片的碎下來該怎麼辦呢?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可他馬上也就想清了,人活在世,也就是一條命,一口氣,他一生無妻無子,沒有什麼需要惦記的,要說有,也就只有眼前的傅鳴堂了。
傅鳴堂的心不在了,那他也沒有什麼捨不得放不下的了。
“那又怎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背叛了我!你跟時時胡說什麼了?你最好不要再有下次!”傅鳴堂拂袖而去。
就像他說的,“那又怎樣”,這是最簡便的說辭,恨一個人,想要報復一個人,理由可以是很簡單的,婚生子和私生子從出生就可以是兩個極端,這樣的血緣關係是恥辱,可以不算做是親情的,那鬥起來本也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他無話可說了。
不知捱了多久終於夜半,十二點的鐘聲準時敲響,幽幽的悶聲傳遍山谷的時候,腦子裡似乎狠狠地嗡了一聲,還沒回過神兒來,“啪”的一下,清脆的碎裂聲過後,傅鳴堂瞧著地上靜靜的躺著自己帶了十幾年還依舊明亮的玉環,水波紋般的細膩的玉碎猶如淚泣。
傅鳴延本是無所謂的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