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情形變了。
若老傅活著,我不是不能容忍一個孩子,我需要這個孩子給長房撐勢,我一旦出了意外,長房也還有後嗣,不會由著他們為澄澄是私生子的身份就不能繼承,可誰曾想先出意外的是老傅,澄澄已經當上掌家了,我身體不算太差、還能替他頂幾年,那留下這個孩子,長大後若有野心,就有一半機率是養虎為患了。
若實在心軟,去母留子的話,也好控制一點。
“上一世、疏琮的秉性怎樣?”我突然問。
澄澄注意到了我的異樣,不由得多了些警惕,他回看角落裡陰惻惻站著的封適之,只可惜在他的視角,他是看不見紀檳的。
“那麼小的孩子,哪裡看得出秉性,平時也就是那樣吧,孩子嘛,都鬧騰……”
澄澄大抵是有些心慌的,他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我拉著他手腕,只覺得他脈搏跳動的猛烈。
我不動聲色,將剛寫下的籤子交到封適之手裡:“送到祠堂去吧,放在那兒、等葬禮過後,我安排家裡給孩子上族譜。”
“小姐打算給小少爺上到哪一脈?”封適之俯了俯身問,說著也將懷裡的孩子抱給我。
我瞧著懷裡沉沉睡著的娃娃,又瞥了眼角落裡扶著牆才勉強坐下的程菱。
我聽說她昨晚上發動,到天快亮的時候也沒生下來,說是懷著孩子的時候吃太多沒怎麼運動,所以孩子太大了難產,因為沒人給她簽字,拖到大出血了也沒法手術,早上的時候才匆匆趕過去一個她孃家的親戚,好像是她姑姑還是姨姨來著,簽了字才剖腹,為著她是小三,家裡親戚也沒臉,簽完字罵罵咧咧的就跑了,還是程菱自己醒了之後給家裡打電話,二叔剛在洪堂說了,家裡才知道還有這麼個小少爺的存在。
也真是難為她,剖腹產才過去小半天,一刻也不能鬆懈,立馬從臨江跑到津海,不過也是活該。
瞧封適之這模樣,是在提醒我把疏琮放在個沒名沒姓的小家上了,這樣處理的時候更方便。
我想了想說:“記得一兩年前的時候,圍房那邊有個我好像是叫七叔的長輩去世了,年紀輕輕的,父母早沒了,也沒娶上媳婦沒個後,我看就掛那兒吧。”
我說著又瞥了眼程菱,老傅死了之後她就一直哭,比我哭的還久,也不曉得她到底是在哭老傅還是在哭自己。
我的憐憫被沒由來的煩躁耗盡了,甚至拍孩子的力度都過了些,小疏琮醒了,在我懷裡哇哇直哭,我才回過神兒來,連忙出聲哄了哄。
再抬頭的時候,程菱可憐巴巴的往孩子方向看了看,我給疏琮挪了個地方,她才回過神兒來、忙站起來面對我。
“我把疏琮安排過繼了,你沒意見吧。”我長舒一口氣說了句。
“沒、沒……”程菱磕磕絆絆的憋了句,自知希望渺茫,可做母親的沒法不為孩子爭點什麼的,至少也要有命,她兩手在小腹前不斷的捏著掐著:“小姐,二少爺,疏琮在哪兒都無所謂,只是您也說了這七叔都過世了,孩子還這麼小,總得有人照顧……”
“你知道我是真想把他塞到那間沒人的空房子裡,就那樣放著,讓遊蕩在裡頭的、七叔的鬼魂親自去照顧他。”我咬了咬牙道,可是瞧著懷裡小小的、還沒桌上那一套茶盞大的孩兒,我是真沒法輕易下決斷。
我抬眼看澄澄,想從他的神色裡找到這孩子的結局,澄澄抿了抿嘴沉思一陣兒,將我放在手邊的玉碗往裡推了推。
“小姐,我怎樣沒關係都是賤命一條,孩子是無辜的……”程菱捂著臉哭了起來:“哪怕你把他過繼成一個涮鍋的掃院的孩子、留下他一條命伺候你都行,他當年是你保下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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