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時這才抬起頭,稍稍端正了姿態:“小叔。”
“好點兒沒有?”傅鳴延坐在病床側面俯身過去,額頭探了探她的體溫。
“早就退燒了,但是文素姨怕我晚上再燒起來,所以才讓我留下觀察一晚上。”傅惜時平淡的回覆,好歹還沒有忘了自己的計劃,心裡默默地過了一遍。
“梁森跟我說你又把藥吐掉了?你個傻姑娘,圖什麼呀?非要病了之後再來醫院,這迴圈往復的你不嫌累啊?你以前不是最害怕來醫院了嗎?”傅鳴延喋喋不休的唸叨著,忽然又想起什麼,抓過侄女的手臂把袖子擼了起來。
果然同裴圳說的那樣,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自殘的刀口,他一時間有些恍惚。
傅惜時把手抽回去,抹了兩把眼淚輕笑笑:“沒事的,都結痂了,我每次劃完都後悔,所以每次都會很及時的消毒上藥的。”
“哼哼,下次不還是繼續,我看就應該像以前一樣,把你屋裡所有的鐵器都收了!”傅鳴延點了點侄女的額頭但又心疼。
傅惜時自始至終沒有一點帶著生人情感的表情,全都是硬擠著五官憋出來的。
“所以,為什麼要每次都把藥吐掉?之前你說心情不好不就已經把藥開上了嗎?明明吃掉就可以舒坦很多的,何必還要折磨自己啊?”傅鳴延輕聲問。
傅惜時頓了頓才緩緩開口:“因為這些東西,每次吃下之後,我都覺得它關閉了我所有的情緒,我太過於平靜了,沒有一絲波瀾,我感受不到悲傷、難過、也沒有痛苦,每次躺在床上都可以很快入睡。”
“那這樣不是很好嗎?”
傅惜時回過頭,這時候也不是演戲了,眼底滿是對藥物的恐懼:“不一樣,因為我同樣也感受不到開心、喜愛,漸漸的,我發現我的生活就是簡單的翻日曆,我每一天都過得像設定好的一樣,我就是個機器人,甚至更多時候,我開始懷疑我自己到底是不是還活著,我是不是已經死了,現在我身邊所有的一切根本都是我的想象或是我在做夢,我從來就沒有醒過來,因為所有的一切都變了,過了那麼多年了,我所認知的一切卻都告訴我實情根本不是我認識的那樣,都反轉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我希望它都是幻覺,可我又害怕我現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在傅鳴延看來,這樣的話正如梁森所說,她孤身回到傅家,所謂的親人認識也不過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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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鳴延趕忙伸出手抱緊了她,他自己遭受過的罪孽,他從來沒有想過讓另一個人也承擔,他自己也在妹妹死後無數次的想象過這樣的問題。
“別瞎想了時時,沒有變,什麼都沒有變,你只是生病了,只要你好好吃藥,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抑鬱症又不是絕症,你看,你中途不是好了半年嘛,你還訂婚了,你跟高家那臭小子偷偷跑出去約會的時候你自己說嘛,是不是感覺很好玩?咱家為了防他還把院牆都加高了一米,結果還是防不住你自己要出去。”傅鳴延刻意扮笑著點了點傅惜時的鼻尖。
想到愛人,傅惜時內心才真的動搖一瞬。
對啊,至少,高辛辭從來都沒有變過。
“小叔,我好多了,我不想留在這裡了,我想回家……”傅惜時哽了哽,回過頭淚眼朦朧。
“我們明天一大早就走好不好,因為你現在剛剛退燒,醫生說還是要在這裡待一晚上觀察一下,不然的話晚上再發燒,再過來的路上吹了風又感冒了。”傅鳴延摸了摸懷中軟綿綿的髮絲。
“好吧……”
軟糯糯的回應響起,傅鳴延才發覺自己真的如長輩哄孩子般鬆了口氣,他想了想,或許自己真的應該改變一些什麼,家裡的事情可以是任何人的錯,唯獨不會是一個十幾歲孩子的錯,那為什麼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