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靈堂突發大火,要說意外我是絕對不信的,津海這片一直潮溼,加上前兩天剛下了雨,老宅在山上更是整天都霧濛濛的,掛上去的白布都能擰出水了,就算靈堂裡放著許多蠟燭,也絕非能輕易發起那麼大火來的。
我腳下一晃,封適之連忙上來扶住我,我怔了一瞬,連忙往火場的方向跑,等我到時,大火已冒了三丈高,是人進不去救不了的地步,空氣中瀰漫著火油的味道。
來參加葬禮的賓客大多是前一晚到的,今兒早上也都被驚醒了,稍加整頓之後便都出來瞧著,模樣形態神色各異,嗆人的氣味整得人喘不上氣來,紛紛掩著口鼻,竊竊私語。
我瞧著眼前悲哀的一切,漸漸喘不上氣,老傅去世以後澄澄作為新的掌家,就一直住在老傅的院子裡,而靈堂就在院外的廣場上,他離得最近,所以來的也最快,瞧見我到了撐不住,連忙擠開封適之攬著我。
“還能救嗎?”我擰了鼓勁兒出聲。
澄澄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話來,隨即低下頭,此刻我已經知道結果了,頓時心底更是深淵一般的陷坑。
“回小姐的話,當時我在靈堂裡跪著,是突然聞到火油的味道,就覺得不對,緊接著牌位上就突然竄起火星子,引燃了紙紮和掛著的白幡,落到地下也升起一片,當時幾位旁系的少爺小姐和夫人還在裡頭,我也只能先救人出去,再回來的時候,火勢已經大了……”沈岐林低著頭愧疚道。
“所以我父親的屍體,就是那個犧牲品,他都已經為這個家死無全屍,摔下高樓砸成那個鬼樣子,好不容易縫起來進了靈堂,還要把他燒焦嗎!”我氣急了,哭著都噎聲:“他們都是死的嗎?從牌位燃起來,就算燒到白幡,自己不會跑,還要你來救?還有,難道當時在場的就只有你一個管事?”我捂著胸口冷眼瞧著沈岐林。
他也無話,只得默默低下頭。
澄澄捏了捏我手心,連忙示意我身旁眾人:“姐姐,火燃的太急,大傢伙哭了一晚上想來也是累的,突然再著火肯定有人反應不過來,再說,那還有幾個抱孩子的呢。”澄澄手指了指身後:“不管怎麼說都是活人為重,爸生前保了家人一輩子,死後也定然不願意看見,家人在靈堂被燒死的,而且就算還有別的管事在場,火太大了也不能不顧他們的命往裡衝啊……”
我回頭氣憤又無奈的瞥了眼澄澄,我理解他一直不被父親重視,所以就算老傅死了他也未必有多傷心,只是到現在還說這樣的話,還在靈堂前,我真覺得難堪……
“算了,你是掌家,你說什麼是什麼吧。”我甩下一句,掰開他的手向前幾步,辛辭小跑幾步上前從後攬著我,一同瞧著眼前的火勢滔天,我牽著他的手才有了幾分慰藉。
“時時,靈堂是火油燃起來的,潑水不管用,好在老宅儲備有足夠的泡沫滅火器,還讓他們去湖邊挖了不少沙子,相信很快火就會滅的。”高辛辭在我耳邊輕聲說,我也確實瞧著老宅裡的管事一波接一波的衝上去,可是,就這樣的火著了這些時候,想必老傅的屍體也無法保全了。
所以,早滅晚滅又能怎樣呢?
“你昨晚沒睡好,要不回去休息吧,有什麼情況我第一時間告訴你。”高辛辭拍拍我手背,我回過頭去看他,可突然想到什麼,或許是這個動作實在刺痛了什麼,我鬼使神差的往廣場的角落看去。
婆婆正站在那裡,穿著一件修身的黑色西服,亦是滿眼震驚的瞧著眼前茫茫大火,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也明白我的意思,頓時顫了一下,瞪大了眼睛連連搖頭:“不是我!”
“我沒問。”我空幽幽的說了句,隨後又瞥向高辛辭,只見他也是滿面的難堪。
或許真是我太敏感了,但火油的事情絕非意外,最有可能的還是家裡、或是曉得家裡地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