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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最灰暗的時候往往不是夜晚,而是這即將晨起的時候,夜晚是有燈光的,但晨起前,大家沉沉睡著的時候,家中專門的掌燈會將燈都摘下熄滅。
幾步到了靈堂,我過去的時候,家中幾個血緣較遠的旁系弟弟妹妹正按規矩在靈堂裡早早的跪著了,做出人丁興旺香火不斷的模樣,年紀最小可能話都不會說的,被家長抱著跪著,暗地裡狠狠掐了一把便大哭,不同房中的家長還在為這事兒較勁,對自己孩子下手的力度越來越狠。
也真不知道是誰傳起來的這說法,在掌家的靈堂上哭的越大聲就代表孝心越重、能得到新掌家的青睞的,我看了只覺得愚蠢。
我沒吱聲,就在後排蒲墊上跪了一會兒,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封適之沒過一會兒來了,就在我身後側方的位置跪著,他也沒吭聲,看來,這一晚上他也睡得不安寧。
我和他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乾脆就什麼都沒說。
我是看不見老傅的屍體的,這個視角只能瞧見半開的棺材,但僅僅這樣,我也覺得周邊壓得慌,好像他就在我身邊,我並不是害怕,但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最多隻撐了一個多小時的樣子,我實在受不住了,起身便離開,封適之也跟在我身後。
遠遠的不知道走了多久,再醒過神時已經在湖邊了。
“你要實在受不住。”封適之快走了幾步才趕上我,拉住我衣袖道:“乾脆我去回了外面和祠堂,就說你身體不舒服,別去了,反正現在擔子都被分出去了,說是來參加葬禮的,實際上大家有幾個不勢力,方才的樣子你也瞧見了,疏愈少爺現在是新的掌家,到時葬禮上大家指定都在圍著他轉。”
“我若連自己父親的葬禮都不參加,你覺得,到了高家嘴裡難道不是不孝不義,該當取消婚約的理由嗎?”
我偏過頭,封適之也只能低下頭沉默。
“算了,沒關係的,我也只是害怕,大概你說的是對的,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老傅,失去他,我就失去了全部的底氣,以至於現在自暴自棄、自甘墮落,他剛離開沒多久,我就成了這副樣子。”
“是高家欺人太甚!”封適之忿忿道。
“是過分,何嘗又不是現實,我無論從哪一方面出發,如今的處境可謂對辛辭沒有半點幫助了,反而只能是他的拖累,而且,我跟宋斐也根本沒有可比性。”我搖搖頭苦笑道。
封適之拍了拍我肩膀:“你別瞎想,高琅越那個人一直就這樣,從前傅叔叔在的時候我不少聽他講有關高琅越的事。”
“得了,不說這些了,對了,疏琮的事你是交給誰去辦……”
“著火了!”
我剛剛平靜下來,想著除我和澄澄之外,老傅還有一個孩子,在可以的情況下最好還是遠遠的往靈堂的方向看一眼,誰知我話音未落,不遠處就響起大段大段的呼救。
眼見著有好些個往湖邊跑的了,封適之連忙抓了一個著急忙慌的問:“什麼情況?哪裡著火了?”
“靈堂!靈堂著火了!掌家的屍首還在裡面……”
我聽著他這話,頓時又是一陣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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