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江在地上蹲了十分鐘,保鏢在她身邊也站了十分鐘。
他們兩個人就像兩尊瘟神,趕走了周邊所有的熱鬧。他們就像大海里的兩條鯊魚,周圍的人群就像小魚群,沿著一條完美弧線,避著他們走。
尖竹汶的氣溫依舊很高,柳慕江記起離開之前,桐城灰濛濛的天空,看起來又要下雪了。
同一個地球,因為緯度不同,而產生了不同的地帶氣候。
同一個地球上的我們,因為什麼,而長成了迥然不同的樣子呢?
老謀深算的肖顯,罪有應得的陸叄原,心狠手辣的李江北,披著羊皮的李江西…
還有她的言言,她的言言怎麼辦呢?
柳慕江在地上蹲了十分鐘,腦子裡全部是各種幻想。
所有的幻想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紅色氣球。它不斷地上升,上升,直到變成一個虛無的小紅點。柳慕江抬頭仰望那個虛無的紅點,突然,那個紅點又無限地擴大,擴大,直到遮住了她眼前的這一片天空。
“嘭”的一聲,那紅色炸成了無數的碎片,掉落在她周圍的水泥地上。
柳慕江看著身旁的紅色斑點,撐住雙腿,站了起來。
身後的保鏢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依舊像個瘟神。
*
柳慕江在尖竹汶住的地方距離肖顯不遠,是一家民宿。
尖竹汶近些年來開發的不錯,旅客越來越多,民宿也越來越多。
柳慕江住的這家,是由一位鰥夫經營的,聽司機介紹,他的妻子很早就去世了,他一個人帶著孩子過活,一直沒有再娶。
房子很大,可裝修得太簡單,柳慕江原本可以住更好的酒店,但這是離肖顯最近的一家民宿。
柳慕江坐在陽臺上的搖椅上,手裡的筆記本螢幕還未熄滅,上面顯示著‘陸翔’賬目。
柳慕江並沒有相信肖顯說的一切,到任何地步,她都要保持自己的清醒。但令她絕望的是:她的判斷也告訴她,肖顯的坦白是真的。
做了假的賬本不會說謊,消失的錢也的確是消失了。
可李江北叄番五次地接近她,是想得到什麼呢?還有李江西為什麼要換身份呢?
柳慕江有些後悔,她應該繼續聽下去的。
柳慕江正想著,院子裡就出現了兩個人影,是這家民宿的老闆和他的兒子。
陽臺正對著院子,院子裡有一大塊草坪,還有幾棵芭蕉樹。芭蕉樹葉長的茂盛,大大的,綠油油的一片,像一把奇怪形狀的雨傘,支在院子裡,為院子增添生機。
老闆雖然已經是中年,但看上去十分年輕。他的兒子看起來很小,8,9歲的模樣,也是曬的黝黑的面板。他抬著頭,握著他父親的手,搖來搖去,像是在請求什麼。老闆儘量裝著嚴肅,可他一低頭,看到兒子瞪著的兩隻眼睛,沒按住笑意。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向了院子裡放著的大缸,從缸裡提起一桶水。
老闆裸著上身,一隻手裡提著水桶,另一隻手裡拿著一隻塑膠舀子,身後跟著那個小男孩,蹦蹦跳跳的。
父子兩人站在一顆芭蕉樹前,父親把桶放下,把手裡的舀子遞給了他的兒子。
柳慕江看到,小男孩的臉上的笑容變得明亮,他接過那個塑膠舀子,伸進水桶裡舀起水,“嘩啦”一下,潑在芭蕉樹葉上。
水在空中形成一條條線,潑到芭蕉葉上又變成了一個個圓圓的水珠,水珠因為重量而聚集到葉尖,又形成一條條線,流了下來。
很簡單的一幅畫面,小男孩卻笑的那麼開心。他重複著這個動作,樂此不疲。
站在他身後,看著他灑水潑水的老闆,也笑得那麼開心。
柳慕江聽不清他們嘴裡說著什麼,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