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許媽媽步履匆匆地進了瓊華院。長公主正在品茶,身邊侍候的丫頭們個個低眉斂目,雖手中不停做著什麼,屋內卻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響。
氣氛頗有些緊張,許媽媽進屋後環顧眾人一眼,眼神一暗其餘人便都識趣地退了出去。她快步走到長公主身邊替她續了一杯茶,壓低聲音附身到對方耳邊說了幾句。
長公主一聽眉頭一凜,抬手拍在了桌案上:“你說什麼,顧鴻竟沒成事兒?”
許媽媽點點頭:“說是出了點岔子,半路讓人算計了。”
“沒用的東西。”長公主咬牙罵了一句,滿眼不屑,“枉我好心向他們通風報信,卻沒想到這南國公府裡全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連個小小的女子都拿捏不住,我往後還能指望他們什麼。”
本以為過了今日便能安枕無憂,等把阮箏塞給那個只知吃喝玩樂的敗家子後,她便能為自己的茱兒好好打算起來。如今看來這事兒竟有些棘手。
許媽媽一邊在旁邊替長公主打著扇,一邊又輕聲勸道:“您也別太焦心,咱們二姑娘那樣的品貌,姻緣自然會好的。”
“我怎能不急,你忘了大師所說的話?茱兒自小身子羸弱,整日裡抱著個藥罐子。我對她別無所求,但求她身子快快養好。若不然不管嫁去哪裡,於子嗣上頭都是艱難。當家主母沒個一兒半女,在府裡如何立威,到時候還不得被那些個小妖精爬到頭上欺負。”
她不就是這樣,因為沒有兒子,雖貴為公主這些年也沒少受閒氣。
阮茱是她唯一的女兒,也是她所有的心血所在。她自是要為她的前程打算周詳。去歲她去護國寺燒香時碰到個雲遊的得道高僧,此人見了茱兒的生辰八字後便給她指了條明路。只要明年將茱兒嫁出去,往後她的身子便會一日好過一日,很快便能與常人無異,生兒育女不在話下。
長公主這些年為女兒求醫問藥費了諸多心血,卻都收效甚微,聽那大師一說便如抓到了救命稻草。
“箏丫頭今年必是要出嫁的,不管她願不願意,這事兒都由不得她的心思。”
姐姐嫁了才好輪到妹妹,越是高門大戶越是講究這些規矩。
許媽媽連連點頭:“那是自然。只是公主想把二姑娘嫁去哪家,可有相中的人家?奴婢原先還以為公主想將二姑娘送入宮內……”
一說起這個長公主也是頭疼,阮茱能入宮做皇后自然是極好,憑著她與皇家的關係,這事兒雖說難些也不是不能成。只是如今新帝勢弱,江山雖說還姓封,卻全握在慎親王手中。
那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但看他當年的雷霆手段便知此人城府極深。
新帝的婚事必會為他掌控,他若不許新帝大婚,那皇帝便只能一直守著個空蕩蕩的皇宮過苦日子。小皇帝年歲尚小等幾年也不算什麼,可她的茱兒是女兒家,自然經不起蹉跎。
所以如今長公主對送女進宮一事便淡了幾分心思。
那個封瀛,自己清心寡慾當和尚便也罷了,竟還要皇帝跟著他一道兒受這種苦,當真是跋扈得厲害。
許媽媽見長公主露出煩躁神色,趕緊又換了個話題:“公主,三皇子妃令人送來了帖子,說要辦個賞春宴,請您過府一敘,您看如何?”
“她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長公主與三皇子向來沒什麼交情,三皇子出身不高,生母不過是建安帝元后身邊的一個婢女。對長公主來說三皇子便如同家中奴才生的家生子,從前是向來看不上的。
她既是嫡出,又有個同母的兄弟當了皇帝,哪裡看得上三皇子那樣的卑賤出身。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天下握在那個難纏封瀛手中,長公主一時倒也沒想好該往哪邊兒靠。
她也想與封瀛交好,只是她雖是他的長姐,卻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