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穆馳靜靜躺在病床上,帶著些高燒的潮紅,沉睡在夢中。似乎並不是一個美好的夢,她眉頭深鎖,表情有些緊張和不安。
尹碩見過她的睡顏,在湖城時睡的恬靜,陪江子仲的那晚睡的憨厚,絕沒有現在這般沉重。他想俯首上去摸摸她的額頭,可是另一個男人此刻正用一種深邃悠長的目光注視著他,充滿警告意味,他已經沒有立場這樣做。
畢思全領略到尹碩表情裡的瞬息萬變,用眼神看向病房外,先一步走了。
尹碩跟在後面,轉身帶上許穆馳病房前的門,看了眼依然沉浸在自己夢裡神情悲傷的女孩,心就像是海岸線上的沙子,隨著浪花侵襲被沖成一盤散沙,濕漉漉地浸潤在苦澀裡。
走廊裡,畢思全沒了剛才的耐心,開門見山:「你現在應該也可以走了。」
尹碩聽出這話是在針對舒黎知手術那晚,毫不客氣:「你又是以什麼身份這樣說?」
畢思全露出一個不明所以的微笑:「追求者。這個是幫她還你的,也是我自作主張。」
尹碩面色一凜:「我們之間的事情好像還輪不到你自作主張吧。」
畢思全步步緊逼:「那麼你又是以什麼身份呆在這裡?普通朋友,你覺得她想見你嗎?為什麼今天我會出現在火車站,因為我約了她,所以今天本來就是我和她的見面。」說完他幽深的目光又多了份警告:「該勸的之前我都勸了,自從上次在醫院見你是那種態度,我就不打算再把她往你那裡推。」
尹碩冷然對上他那眸幽色:「你怎麼樣是你的事,沒必要和我說。我呆不呆在這裡,也和你並沒有任何關係。」
說罷就往裡走,畢思全看著他的背影,勾了勾唇,補充:「我就想正式告訴你,以後我會不遺餘力,追她。」
尹碩腳步一頓,畢思全的挑釁很成功,他周身的血液感覺都在往腦門上湧,如果可以,他很想轉身過去給他一拳,可惜這一拳已經率先重重打在自己心裡。
許穆馳的腦海里一直回想著尹碩的那句「穆馳,穆馳」,就像黑暗裡的一束光,她努力地想去尋找光源,卻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重重的暗影,不斷地在自己無邊無際的夢境裡掙扎,終於像是找到了出口,眼皮沉重地抬了又抬,意識到了一絲絲光亮,不管不顧地睜開眼睛。
一片肅穆的白,床邊立著的人影漸漸清晰,許穆馳眼皮跳了跳,看清了他注視著自己的眼神,留戀又傷心。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眼神?不該是這樣的眼神啊,他是她的尹碩啊,他的眼神應該是明媚又有力量,像是五月的空氣,六月的微風,心曠神怡。
隨著她的睜眼,那隱忍的眼神裡頓時像是被大風吹散的漫天黃沙,把所有的情緒全都席捲抄底,呈現一派無可拯救的荒蕪和無助。
許穆馳的意識也隨之慢慢恢復。他們,早已經不是從前了。她剛剛還在火車站,然後好像一下子就到了醫院,躺在這裡經歷了一場假裝他還未離開的夢境。
她徹底醒了,發現還有人立在床前是畢思全,她想起之前他們約好在火車站見,畢思全會出現在這裡也不足為奇了。
現實是,尹碩用一把傘的距離告訴她,他們之間再無半點情分,至於把她送到醫院,出於道義而已。
可剛剛那眼神?許穆馳一陣頭暈,自己根本就不該存在任何貪念和妄想。
「我想喝水,小師兄。」她連嗓子都燒的灼熱,可還是用艱難沙啞的聲音表明了對立在床前的兩個男人的立場。
畢思全即刻應聲去倒水,尹碩那如狂風席捲般的情緒也即刻暗淡下來,如鯁在喉,一句話也說不出。
畢思全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扶著緩慢撐著坐起的許穆馳,並小心又迅速地拉起被角,生怕她被風吹著。
尹碩在旁邊靜默站立,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