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們柳家,只剩小子一人,越是在京城住得久,便越是覺得,漆家枝繁葉茂,宛若參天大樹,那漆少平有家族庇佑,又其實我等小民能夠撼動的?”
“是以小子在等,等到同漆家權勢相當,等到那漆少平得罪了人,方才是小子來告官之時。昨日風雪雖大,可是小子聽聞,漆少平以青萍鎮案,汙衊壽高郡主同柴御史夫人入獄。”
“小子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卻是知曉,機會來了。倒不是那郡主同夫人會幫我,至少,她們在這個關口上,一定不會看著小子被漆家抹殺。”
“小子不死,那我柳家冤屈,便能見天日!”
柳夢庭瘦弱歸瘦肉,說話卻是中氣十足,眼中有星辰。
只是他說的話,太過於驚世駭俗,倒也不能說是驚世駭俗。
大約就是年節的時候,來拜年的長輩給了壓歲的紅封,總歸是要客氣上一句,長者賜不敢辭,那我便收下了。
可柳夢庭在人還在袖袋裡掏的時候,便已經伸出了手,在那裡認真的等待著呢。
打破了約定俗成的規定,周圍一時之間有些安靜,唯獨謝景衣輕輕的勾起了嘴角。
她回過頭去,看了看外圈站著的趙掌櫃的,輕輕的搖了搖頭。
柳夢庭這個孩子,還真不是她找來的。
她找來的那個,沒有來得及敲鼓,便被人搶了先了。
“至於為何不在徽州告官,那當然是因為徽州知州,亦是姓漆的。小子進了這個門,便心中有了準備。從我曾祖父那一輩開始,便是行商船的了。”
“我們柳家雖然人丁單薄,宗祠不昌。我曾祖父靠這一條商船來了徽州,祖宗輩上已經不可考。可我祖父,還有父親,都是做買賣的好手。幾代人的功夫,我們柳家便成了徽州頭一號的富商。”
“我的母親姓湯,乃是祖祖輩輩的徽州人。外祖家在徽州擁有成片的茶山,做的是貢茶生意。漆少平去歲的時候,去了徽州說是來收貢茶,知州漆成乃是他的同族。”
“漆成將其安排住了我家中,這便是禍端的開始。不是小子吹噓,我那家中亭臺樓閣,只要願意,可以金磚為地,明珠為燈,珊瑚為樹,白玉為瓦。”
“漆少平無意之間發現了我家中財富,他的父親乃是戶部尚書,他又在漕運上多年,自然知曉光是靠河運,我們賺不了這麼些錢。幾番逼問,阿爹方才告訴他,我們早有船,在大陳沿海一帶做那海運。”
“並且已經有了十分安全且穩固的航線。跑海運的人這幾年來不少,可像我們柳家做得這麼長久的,卻是十分之少。”
“因此,漆少平對我家產業起了歹念。那一日是二月初八,漆少平約了我阿爹去陳平家中飲酒,說是想要搭著我們家的商船,賺點私房錢。”
“我阿爹不敢得罪於他,便滿口應承。我們柳家再怎麼有錢,族中也無人做官,說來慚愧,靠著的乃是我外祖父家中撐著,又不敢露富,方才安穩度日。”
“那陳平乃是我父親的結義兄弟,當時已經中了舉人,想要進京城來考進士。我阿爹後來同我說,當日漆少平一再的灌他飲酒,他推脫不過,不多久便醉了過去。”
“等醒來一看,天都塌了。我那陳平叔已經血濺當場,被一把剪刀直插心窩。我父親躺在她的床榻之上,陳平的妻子趙氏已經一條白綾,懸樑自盡了。”
“陳家的僕婦,趙氏的陪嫁嬤嬤,一口咬定,三人喝多酒之後,漆少平早早便走了。而我父親則是醉得太過厲害,且留下了。就在陳平叔父將他叫醒,想要扶他去客房的時候。”
“他卻是起了歹意,想要玷汙趙氏,陳平自然上前阻攔,卻被我父親一剪刀扎進了心窩子裡,當場身亡。趙氏失了清白,當場便吊死了。”
“徽州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