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著花香。
這小奶狗正是青樂小時候的樣子。
穿過屏風,謝景衣一眼便瞧見了坐在椅子上的出神的壽光。
她穿著一身素色的布衣,只簪了銀簪子。比上一回見到她,要消瘦了許多,像是大病了一場,整個人都落了形。
謝景衣在心中嘆了口氣,“阿姐。”
壽光聽到謝景衣的聲音,忙站了起身,對著謝景衣行了個大禮,“你救了我兩次,我實在是不知曉該如何回報。”
謝景衣忙扶起了她,“阿姐說的哪裡的話,你平平安安的就好。日後可有打算?”
壽光扯起嘴角笑了笑,“我知道的,若不是你同柴二在官家面前求了情。裴少都謀逆,我身為他的妻子,如何還有活路?這些日子在獄中,我可算是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
“我年少之時,體弱多病,除了裴少都一個外男,旁的也沒有見過。人都說我們神仙眷侶,其實未出嫁前,兩府而居。出嫁之後,我又多住在別院。”
“我在裡頭,整夜的睡不著。想著我們的往事,我總覺得,會有許多許多。可思來想去,多半都是他畫畫來我題字。有些事情,難以啟齒,但我早就發現了,他心中早已另有他人。”
“不過當時,我自欺欺人罷了。便是曾經有過真情,那也已經是過眼雲煙了。”
謝景衣聽著,搖了搖頭,“阿姐莫要太過傷心,你還有女兒呢。不過你倒是謝錯了人,真正改變官家心意的,不是我們,而是你郡王妃。”
“她在宮中苦苦哀求。又因為你確實不知情,方才……”
謀逆本是誅九族的大罪,按照那大陳律而言,裴溫兩家要傾族覆滅。但百年世家,關係錯綜繁雜,若當真深究,站在大陳朝堂上的人,要少了一半去。
即便如此,兩族付出的代價,也遠比謝景衣之前預估的要慘烈得多。
壽光縣主確實是長期在城郊養病,並未摻和在其中,最後被奪了封號,貶為了庶民,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壽光一愣,拿著帕子擦了擦淚,“母親待我比親女更親。今日前來,也是來向你辭行的,為母則剛,我還有女兒要養,自是不會尋死覓活的。”
“我打算日後領著孩子,住到西京去。在這京城裡,人盡皆知謀逆之事,總會有人在孩子耳邊說三道四。趁著她年紀尚小不記事,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謝景衣點了點頭,“阿姐心中有決斷就好。只不過為何要去西京,路途遙遠不說,遇到什麼事兒,也沒有個助力。”
“我年幼的時候,父親曾經去西京任過職,我小時候在那裡住過一段時日。除了這東京城,也就是西京,我有些印象了。”
謝景衣倒也沒有繼續規勸之意。
人一輩子長得很,該怎麼活著,想怎麼活著,都應該由她自己決定。壽光是想再嫁也好,一輩子帶著孩子守寡也罷,都是她自己個的事。
說起來,一開始她救壽光,還全是因為裴少都。當真是世事無常。
壽光亦沒有什麼可多言的了,她站了起身,拿起了早前擱在桌上的一個小包袱,遞給了謝景衣。
“我走得急。怕是看不著你肚子裡的孩子出生了。之前在莊子靜養的時候,閒得無事,給孩子做了些衣衫,繡了床小被。”
“我知曉你手藝好,也不缺這些。就當是個心意吧。今日一別,不知何事方才能相見,大恩大德,銘記於心。”
謝景衣接過了包袱,心中亦是酸澀,“多謝阿姐了。”
壽光點了點頭,微微的笑了笑。
謝景衣尤記得,頭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驚為仙人的樣子。雖然現在已經變了,可謝景衣卻莫名的覺得,這樣的壽光,真實得多。
忍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