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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景沉默了。
路還很長,少說也要走兩個時辰才能到縣城,顧準偶爾跟沈元景搭搭話,如此才避免了旅途無趣。只是沈元景因為方才那件事情興致一直不怎麼高,有些時候說著說著就停下來了,自己蹙著眉頭想起了別的。
顧準也不逼他,他願意想就讓他想,反正也想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沈元景不說話,顧準也有一下沒一下地深思起來。
他開始想的是,這情況鹽官縣有沒有?應當也是有的,只是因為他師父御下嚴格,所以並沒有多少人敢頂風作案。那倘若有朝一日他師父並不在鹽官縣任知縣呢,這些不好的風氣是不是又和席捲而來?
多半是會的,趨利是人的天性。
若是權力得不到制約的話,就會滋生腐敗,哪怕手握這份權利的只是個小小的皂吏,哪怕他們連正兒八經的官職都沒有,可不是沒有人制約他們,依舊能危害一方。他們的稅法改革能夠進展的如火如荼,其實也是多虧了手底下的人行事有方,可他若有朝一日,這些人也不服管教了呢?
到那時他們變的這些法,真的能夠施恩百姓嗎?
顧準覺得懸。
等到了那時,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剝削百姓罷了。收稅這件事情從根本上就是無解的問題,朝廷總想著多徵收一些稅,而百姓只擔心如何減少自己的損失。兩邊的立場對立,就永遠都不可能達成共識。而作為普通百姓,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所以他們拼盡全力,其實也不過就是幫著朝廷欺壓,此事彷彿無解。
系統冒了頭:“其實是能解決的。”
“如何解決。”
“你自己去想,我才不會告訴你。”
顧準低低一笑。
看來系統變精了。不過,顧準隱隱覺得,他們變的不應該只是法,而是整個官僚體系,也不知他想的到底對不對。沒有人給他解答,只是顧準仍然執著地認為,根本的東西不變,這些表面的東西便是變得再好那也無濟於事。
因為治標不治本。
顧準與沈元景兩個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凝重,看得吉祥後面都不敢出聲打擾了。
好在天黑之前三人終於到了縣城。
此處是台州治下的下縣城,名叫登凰縣。縣城不大,可進城之後三人卻發現縣城裡頭人還是挺多的,街上人流如潮,好不熱鬧。
這是熱鬧是別人的,三個人身上連一個子兒都沒有,只能先找個地方把他們今天晚上的住宿錢給賺到。
顧準別的不行,書畫卻絕對拿得出手。
他直接打聽了縣城最大的一家書肆所在,而後便領著沈元景倆人,志得意滿地進了書肆。
“顧兄是要賣字還是賣畫?”
“兩者都賣不行嗎?”
顧準闊步向前,見了書肆掌櫃的之後便同他商討起來。大概顧準的臉頗具迷惑性,掌櫃的看到他之後竟然真的讓他嘗試一下。
他們書肆雖然書多,但是邊上也掛著幾幅字畫,只是不好賣,很少有人願意花大價錢來買。
顧準躊躇了片刻,忽然靈光一動,於是俯下身作起了畫。
他畫得認真,沈元景並沒有去別處,一直在他身後看著。沈元景也是丹青好手,從顧準運筆的姿勢便能看出他是精於此道的。
結果也沒有叫他失望,待顧準作完了畫,邊上的掌櫃的看著也嘖嘖稱奇,拿在手中許久不曾放下。
“這觀音像畫的也太神了,就像是真的似的。”
這幅畫若是掛在書肆裡頭,想必要不了多久便會被人搶走。
顧準換了筆,又寫了一首詩。
他已經許久沒有練字了,手藝有些生疏,不過看著仍然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