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
昨天聽到訊息時他有短暫的發怔,緊接起來的是恐慌無措,他從小到大都沒有過那樣令人慌亂的失控感,那是頭一遭。
他無法接受安想離去,就連幻想都覺得那樣可怕。
飛機上時裴以舟一刻都沒有閉眼,動用人力物力聯絡世界最權威的腫瘤專家,不落下國內有關安想的一條訊息。
目光處的靈魂之光已沒有初見時的晶瑩剔透,那抹螢綠忽明忽滅,色彩染上灰暗的渾濁,一旦光滅下不再亮起,就表示她的靈魂永世長眠。
裴以舟眸光黯然,低頭用嘴唇觸碰她的指尖。
她似有察覺,指尖輕顫一下,儘管微弱,但還是被裴以舟清楚捕捉。
“唔……”
那道從喉嚨裡發出的呻吟又淺又淡,他立馬抬起眼眸。
安想剛從漫長的昏睡中甦醒,雙眼寫滿懵懂迷離。她的嘴唇因長時間缺水而乾裂,死皮黏連在一起,因為太過不舒服,安想不自覺吧咂兩下嘴唇。
裴以舟立馬用棉籤蘸上水溼潤著她的嘴唇。
意識緩慢迴歸,安想呆呆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露出笑來,“裴先生,你回來啦~”
她很乖,比裴諾都乖。
裴以舟心裡酸酸的,忍不住憎恨起自己的離去。
她早些時候就有了生病的跡象,就在他的面前,可是他毫無覺察,認為只是單純的扁桃體發炎,或者就是那個時候,病毒已開始吞噬她身體的每一寸。
“嗯,我在。”
安想很疲乏,閉上眼睛又艱難睜開,“你工作順利嗎?”
“順利。”
“我是在醫院?”
“嗯。”
老實說安想已經不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就記得自己咳得很厲害,然後咳出了很多血,當時安想嚇壞了,想去拿手機叫救護車,隨後眼前一黑,世界陷入蒼茫。
她慢吞吞扭頭環視周遭,沒有發現兒子的身影反而讓她鬆了口氣。
墨墨再怎麼聰明也是小孩子,要是看到她咳血估計也會害怕。
“我病了,是嗎?”
裴以舟緘默,並不準備把肺癌這件事告訴她,“會好起來的。”
安想莞爾:“不用隱瞞,普通感冒哪會咳血。”
她對這一切並不感覺到意外。
記得當時系統還在時,就告訴過她這具身體所面臨的死亡是必然,原主所遭遇的意外讓她的靈魂脫離這具身體,前往另外一個時空重新開啟更加完美的人生。至於安想,將會替代離開的原主成為小說劇情的推動者,也會成為死亡的替代者。
其實在第一次生病時她就有了預感。
那時安想不願接受現實,因為她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一睜眼可以看見太陽,一伸手可以觸到月光,張開懷抱可以抱住兒子。這一切對她來說實在太過幸福,她沉溺其中,不願醒來。
安想扭頭看著窗外藍天。
如果安若明所言是真,那麼她的本身已燃燒成灰燼,這具身體也將馬上走向滅亡,等她死後,這世上再不會有靈魂的所棲之地。
系統不在了,肉體也沒了,她已無路可走,退無可退。
安想抬手蹭去眼淚,扭頭又是明媚的笑顏:“所以我到底是什麼病?”
裴以舟抿了抿唇,不再隱瞞:“醫生說可能是惡性腫瘤,長在肺部的。”
“……嗯。”她艱難應聲,心說系統可真會給她安排。
“墨墨知道嗎?”
“他送你來的醫院。”
那就是知道。
安想胸口鈍痛,不知是因為癌症還是因為情緒。
轉而她又想開:“幸好墨墨有情感缺失症,不然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