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死的時候只有六歲零四個月,治療費還沒來得及用,秋陽奶奶用那筆錢為孩子辦了一個體面的葬禮。老人家顧念孩子年紀小,沒大辦,除了安想就只邀請了幾位熟人。
秋陽病了三年,他的父母支撐不起昂貴的醫療費用,離去後早就不知所終。兩位老人把他一手拉扯大,哪怕孩子病得再厲害也是他們的念想,如今念想沒了,他們在墓前哭得死去活來。
天陰,空氣很悶。
旁邊人都在哭,安子墨哭不出來,沉默地看著墓碑上秋陽的照片。
他還記著那個賭約,也記著那個還未泯滅的笑。
生命值得哭泣嗎?
安子墨不知道,只是覺得墓碑上的照片扎眼。
賓客們都獻了花,安想也獻了一朵,花朵裡面夾著一張親手寫的小卡片。
[你是人間秋陽;不見冬日寒霜。]
他死在最明媚的陽光裡,此後風雪再不能將靈魂肆虐。
“墨墨,我們走了。”
安想拉緊安子墨的手,深一腳淺一腳地離開墓園。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墓碑上秋陽在笑,遙遙凝視著他遠去,笑容一如當夜。
他收斂目光,沒有回頭。
第67章
葬禮過後, 安想得知兩位老人馬上要搬回老家,她毫不猶豫匿名捐了一筆小錢,之後重新投入到生活裡。
秋陽的離去沒有為安子墨的生活帶來任何變化, 上學,放學,用平板刷題,過得平淡又死寂沉沉。
這天一如往常。
雙胞胎被裴景林接回主宅參加活動,所以跟著助理回家的只有他一個人。
小徑幽靜, 陽光懶懶窩在樹影子裡。
他漫不經心揮別助理, 走進小區, 快到家時突然聽到一聲弱生生的貓叫。安子墨步伐停頓, 準確捕捉到聲音來的方向。
他扯著書包帶,緩緩走了過去。
草叢後面丟著個黑色垃圾袋,裡面有一團東西在蠕動, 同時還有虛弱的叫聲。安子墨隨地撿起根樹枝挑起袋子, 看清了貓咪全貌。
很小,估計剛滿月。
橘色, 白爪, 又瘦又小,陽光將那團貓渲染成楓葉一般的顏色。
按道理來說這麼小的貓是活不了的。
安子墨一直蹲在旁邊觀察著小貓咪, 解脫束縛的奶貓邊叫邊向安子墨的方向拱,他穿著短褲, 那團毛一個勁在他裸露的小腿上蹭, 費力又拼命地汲取著人類身上的溫暖。
“喵……”
安子墨一如既往地無動於衷,最後重新抓起貓放到塑膠袋裡, 起身向小區門口走去。
“你好。”
他站在櫃檯前, 因為個子小, 不得已仰頭看人。
收銀員是個溫和的小姐姐,見安子墨眼熟又漂亮,立馬想起他是不久前上過熱搜的小男孩,態度頓時好下去,“你好,你想買點什麼?”
“羊奶粉有嗎?”
“有的,在嬰幼兒貨架那邊。”
安子墨點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買了奶粉,思忖片刻又買了奶壺。
他抱著東西來到櫃檯前,“方便幫我用熱水衝一下嗎?”
“可以。”
收銀員沒嫌麻煩,幫忙把羊奶粉沖泡遞給他。安子墨用電話手錶刷了款,抱著奶瓶正要離開,停住腳步回頭說:“謝謝。”
收銀員怔了怔,笑了:“沒關係。”
安子墨抱著奶瓶回到小貓咪所在的位置,它不叫喚了,估計是沒有力氣。安子墨笨拙又小心地抱起貓咪,把小奶嘴往它嘴邊送。
奶貓嗅到食物的香氣,憑藉著求生本能用力吮吸著奶嘴、安子墨趁機觀察著奶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