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顧準扯了扯嘴角,不予置評。
先前他考中解元的時候村裡就說要給他修一個牌坊,只是顧準同村里人不親,自小受著冷眼長大也並不願意跟他們多有牽扯。只是如今考中了狀元后,他們竟這般直接修好了狀元牌坊。
怪不得方才回來之前他師父還意味深長地跟他說了一句:“回去你就知道他們如今多寶貝你了。”
也是,杏林村要修建牌坊,肯定是要去官府備案的。他師父大概也想看戲,所以便答應了。
皆大歡喜,只有他這個當事人心情微妙。
剛跨過牌坊,還沒走幾步,村裡人就全過來了。
被吳用硬生生拉過來的吳嬸子也不大好意思。她本來只想在家裡等著的,誰知道村正不由分說地將她拉來,說缺了她不可。什麼可不可的,不就是想推她讓顧準心軟嗎?
吳嬸子心裡跟明鏡似的,見了顧準也不說話,由著吳用在那邊裝模作樣地獻殷勤。
顧準聽他話裡的意思,似乎是酒席都已經擺好了。就在村子裡,只等著他過去就成。
顧準望著吳嬸子,終究還是沒有拂了吳總的意。他是可以一走了之,可吳嬸子一家往後還得在村裡生活,何必為了這個得罪吳總?
既打定了主意要給吳嬸子面子,顧準便對吳用客套了幾分。顧準這人,想要給人顏面的時候誰也瞧不出他心頭的輕視。起碼吳用是真覺得顧準待他挺客氣的,客氣到酒桌上他都敢拉著顧準喝了兩杯酒了。
不過顧準也就只喝了兩杯。
見狀,吳用更覺得自己倍有面子。瞧瞧,這十來桌的人,獨他一個給狀元郎敬了酒且被狀元郎喝了。想想往事,吳用甚至還覺得自己跟顧準又親近幾分,要不是顧準給他指了一條明路,那顧永寧這會兒還是村正呢。
不過這些事註定不能往外說了,吳用也只能偷著樂。
這一場酒席吃得賓主盡歡。
飯後,顧準找來吳用,將前些日子收來的禮找了兩樣給他,又送了他兩本啟蒙的書,交代他往後照顧好吳嬸子一家。
吳用恨不得指天發誓表衷心了。
其實顧準還是低估了他的身份。他便是什麼都不送,吳用也心甘情願給他做事兒。雖說顧準如今要留在京城,可總歸有回來的那一日,所謂落葉歸根,正是這個道理。等他回來之後,他的子孫只要能留一份面子情,那就儘夠了。
吳嬸子知道他送了禮,還埋怨了他一句:
“知道你如今肯定不缺錢花,可你何必送給他呢?沒了他,我們家在杏林村就過不下去了?”
顧準個兒高,目光往下的時候能清楚地看到吳嬸子鬢角的幾縷白髮。
他道:“花錢買個心安。”
吳嬸子沾沾自喜道:“那你如今大可以心安,你嬸子從來也不是好欺負的人。”
從前她便潑辣,且不在乎別人的目光,要麼,她如何敢頂著全村的壓力照看顧準一家?從前她都敢如何行事,更別說往後了,她吳桂香還從未怕過誰呢!
搬空 家裡什麼都不剩了
顧準這回帶過來的一車東西, 除了送給吳用的兩份餘下的都送給了吳嬸子一家。
這世上真心實意待他人並不多。顧準總想著,若不是吳嬸子的話只怕他們兄妹三人也不會安穩長大。吳嬸子一家與他們非親非故,卻一直照顧他們, 即便村裡的人如何排斥他們, 也不曾動搖。
如此恩惠, 這輩子都報答不了。
他此去京城, 短則年, 長則幾十年都未必能夠回來。他師父那兒顧準是不擔心的,畢竟李家的地位在那兒擺著,且他看聖上似乎也並非很討厭他師父, 想必鹽官縣稅法整頓過後,他師父便能調到京城裡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