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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底還是嚇著人了吧。蘿絲想著,有些抱歉地嘆了口氣。
小店主在櫃檯後忙起來,水蒸氣模糊了眉眼, 同時氤氳開店內燈光。
他動作井然有序,不慌不忙,透著股溫馨的靜謐。
就像外面名為桫欏街的幽靜街道,也像初站在燈塔頂端俯瞰危燕區時, 那條如時光般閃耀的河流。
多好的地方啊,怎麼會被人說成那樣呢?
不多時,面好了。
邱秋端著餐盤過來, 將小碗放下, 解釋道:這是其中一半。
嗯?蘿絲訝異看他。
複製需要時間, 面容易變糊,我就先盛了一半出來, 你先吃。邱秋說:傑克反正也吃不到了,給他半份沒關係吧。
蘿絲哭笑不得,這位店主看似熱心,卻說著一嘴的大實話。但蘿絲意外的並不討厭,反而覺得很有趣。
丈夫去世多年, 悲傷早就淡了,她現在並不避諱提起。
邱秋回到櫃檯後,蘿絲也挑起一筷子麵條。
初入口時並不很驚豔,雖然完美,但畢竟只是一碗麵條罷了。可當蘿絲又吃了一會兒,並喝了幾口湯後,眼前竟然模糊一瞬。
窗外烏雲壓得很低,風捲起葉子,在長長街道間呼嘯而過。她抬頭時見到那張黑白照片,裡面的人笑得一如往昔。
愣神間,店主將發著藍光的虛擬小碗放在相框前。
然後把本體擱到她這邊。
趁熱吃。邱秋對她說。
她剛剛應了聲,就聽邱秋也對對面說了句:趁熱吃。
蘿絲怔住,喉嚨哽住,有些難以發聲。片刻後,她側身看向邱秋,輕聲問道:為什麼也和他說話?
邱秋疑惑地嗯了聲:你把他放在對面,不是想假裝他還在麼?
蘿絲愣愣看他。
邱秋補充道:這不奇怪,你還可以和他說說話。
這是蘿絲這輩子吃得最狼狽的一餐飯。
她很多年沒有哭過了,以至於此刻的感受竟有些陌生。
好不容易吃完,對面的藍色碗也消失了,拿紙巾擦了臉,她不禁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她好像有些理解王梧的話了。
謝謝你,很好吃。蘿絲道:就是有些可惜,要是我丈夫真的能吃到就好了。
他一直很喜歡和我分享。
讀一段文字,聽一首歌,看到某張照片,或者聞到風、溫度、光哪怕我就站在旁邊,他都會和我描述他的感受,畢竟我們是兩個人,時常會有不同的想法。他什麼都想讓我知道,敞開著靈魂而我卻時常嫌棄他太過粘人。
他去世以後,我很不適應。我帶著他,好像還在看一樣的風景,聽一樣的聲音,吃一樣的食物,我想把我的感受都說給他聽。
說罷,蘿絲出了會兒神,而後溫和笑道:哪怕沒有回應。
天氣愈發不好,但蘿絲堅持要走,便收穫了店主贈送的一把小紅傘。
出門時,她拍下了惡魔食府的招牌留作紀念。心情像釋放過一般輕鬆,她輕快地向公共交通站點走去。
定下的星艦將在兩個小時後起航,現在去星港,完全來得及。
蘿絲漫步在街頭,想起和丈夫初遇,也是在這樣一個陰雨天。
不同的是那時雨已經落下,她卻不敢打傘,因為風太大,她怕自己給捲到天上去。然後丈夫就跑來了,替她撐起了傘。
蘿絲想著,嘴角帶笑,在站點等了一刻鐘,才發現車沒來。
茫然地查了查終端,她才看到訊息,說是因為天氣原因,危燕區的公共交通已經全部停運了。
活到這把年紀,蘿絲已經很難再為這樣的倒黴事暴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