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往梧縣駛去的馬車裡坐著一位年約二十的青年男子,一身書卷氣。
不時撩起車簾子看向外面,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中間夾雜著不少商旅。
道路比以前寬闊不少,時不時看到掛著腰刀巡邏的衙役。
路人沒有往常的驚慌失措,坦然走過,衙役們甚至微笑著打招呼。
越靠近縣城,人越多,來到城門口,更擁擠,牛馬車棚處人來人往,比往年過節時的人還多。
進城來,街道兩邊都改成商鋪、食肆、客棧,張燈結綵接客,彷彿一夜之間冒出來的。
新開了不少收購粉條、蜂蜜、茶油的雜貨鋪,三三兩兩的村民揹著自家產品來售賣。
這裡的食肆、客棧家家都有自己燒製的粉條招牌菜,很快把粉條菜式發揮得淋漓盡致,成為梧縣的特色菜。
促進粉條銷售的同時,順便向外地客商推廣粉條的吃法,一舉多得。
風一吹,空氣中充斥著濃郁的紅糖香甜氣,從糖廠飄過來。
一車車的甘蔗往糖廠拉,又一車車的甘蔗渣拉到城外的造紙廠。
糖廠門口聚集著一堆客商,吵著、鬧著要買紅糖,爭先恐後籤合同交定金。
要不是門口站著一堆衙役維護秩序,這些客商能衝進糖廠去搶。
糖膏只少量存於藥房,是貴重藥物。
如今突然冒出一家糖廠,製作固狀紅糖,味道清甜甘美,不止藥用價值更高,也是製作甜品的原料,本身更是可直接食用的糖。
福忠、胡二郎只在富庶地區的貴人中售賣過,那些鼻子靈的人聞著味兒就找來。
刺史盧照時、特使韋叔同、嶺南道朝集使馮詡收到一點兒,知道是好東西,可沒想到這麼快傳開。
每日糖廠都被客商堵著,誰要是拿到幾大罈子紅糖,簡直跟撿到寶似的,趾高氣昂的出來。
梧縣這裡一站式備貨,紅糖、各種粉條、蜂蜜、茶油,都是好東西,一趟就能賺的盆滿缽滿。
胡不問沒想到在自家門口堵車,懷疑這裡不是梧縣,才一年不回家,怎麼變成自己不認識的模樣?
走走停停半個時辰才到福祿巷,見到熟悉的青磚高牆,胡不問確定自己沒走錯。
書童阿財敲了敲門,好一陣才有門房開門,“誰啊?喲,阿財哥,你咋回來了?”
門房看到阿財愣了愣,才意識到是大公子回來。
“大郎君回來啦!”門房殷勤上前,要趴下給大公子當下馬磴。
“賴阿大,走開些!別腌臢了大郎君!”阿財忙推開門房。
胡不問擰眉看了一眼門房,自己跳下馬車,“咱家不興這些!”
“是、是,瞧我,好久沒見著大郎君,一高興就忘了形,奴才該打,奴才該打!”門房一臉諂媚。
胡不問懶得跟下人歪纏,抬腳往裡走,一年沒見爹孃,想得緊。
斑駁的遊廊、圓柱全都刷上彩色新漆,庭院種上花草。
看著頗有幾分深宅大院的味道,不似往常裡裡外外透著寒酸、簡陋。
“恭喜老爺,苦熬這些年,總算熬出頭!”胡夫人看著州府嘉獎令書,喜極而泣。
梧縣獻江東犁有功,治理俚人有成效,愛護百姓,政績顯著,今年的官吏考評上上,上報吏部。
擢升為梧縣從七品下縣令,苦熬這麼多年,終於媳婦熬成婆,成了梧縣正兒八經的主官。
胡夫人看了一遍又一遍公文,咂摸著上面的字一遍又一遍。
“瞧你!不就是個從七品下的縣令,有啥了不起的!”
胡縣丞,不,是胡縣令,捋著美髯,嘴裡嫌棄夫人沒見識,可眼裡卻是掩不住的得意。
這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