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你有何妙計滅蝗?”天可汗問。
“回陛下,要救災,首要問題是解決人的問題。”蘇步成不慌不忙道。
“說說看!”天可汗鼓勵道。
“回陛下,自古有‘災異天譴說’,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害以譴告之。
故而諸州大蝗,飛則蔽景,下則食苗稼,聲如風雨,然百姓不敢滅蝗。
皆燒香禮拜,設祭祈恩,眼看食苗,手不敢近,
亦有為官者庸儒執文,不識通變,認為殺蟲太多,恐傷和氣,任由苗稼總盡!
關中、河北道、河南道乃我朝重要產糧區,若不及時遏制,將民不聊生,流離失所,最終導致朝廷動盪。”
蘇步成語出驚人,有深度、有見地,特別是評價為官者‘庸儒執文,不識通變’,這句話可謂相當重。
幾乎是指著鼻子罵上次彈劾他的那幫巡察御史,以及此刻高高在上的天可汗。
“咳咳!”杜如晦猛地劇烈咳嗽。
蘇步成頓住,這一激動忘乎所以了,該說不該說的都往外蹦。
天可汗起身,回味著蘇步成剛才的話。
被蝗災困擾,卻不敢動手,不識變通的何止為官者?他不也一樣?
“蘇卿,可知蝗蟲有何習性?”天可汗沉思後問。
“回陛下,飛蝗從卵到蝻再到成蟲,為一個世代,於60至200日之間。
夏蝗為第一代,秋蝗為第二代。
夏秋時節蝗蟲成熟,正值農作物生長成熟,最有利於飛蝗猖獗,對農作物破壞最重、最廣。
飛蝗一年可生一代或兩代,乾旱嚴重時乃至三代、四代。”
“當如何滅之?”天可汗沒想到蘇步成對蝗蟲瞭解如此深入,急切道。
“回陛下,滅蝗有捕捉法和掘溝法。
即動員百姓捕捉蝗蟲或挖溝壘坎,驅趕蝗蟲到溝內殺死。”蘇步成回道。
“哦,此法便是上次你所用之法?”天可汗問。
“回陛下,正是!”蘇步成道。
“不過此法費時費力,投入大量人力,收效甚微。
可用開溝和火焚相結合的滅蝗辦法,蝗既解飛,夜必趨火,火邊掘坑,且焚且瘞,除之可盡。”
利用飛蝗夜間趨光的習慣,在火旁挖溝,邊焚邊埋。
這是來自現代的蘇櫻後來與他回顧時提出的,其實是唐玄宗時姚崇的滅蝗法。
“果真?”天可汗激動的站起來。
“是!要儘快滅蝗,除了公開滅蝗之法,還需官府大力配合,專人負責。
專門督導各鄉村滅蝗,待蝗蟲盡,田間地頭莊稼生長,方可回京。
為杜絕山澤之內留有蟲卵,農閒時,各州、縣應當定期巡查,及時上報按察使。
杜絕蝗蟲滋生,若來年巡察,有蝗蟲出,各官吏當視情節輕重貶降。
將滅蝗納入各州、縣官吏政績考核,如此才能真正有效滅蝗。”蘇步成侃侃而談。
“嘶!”一直沒吱聲的左、右二相驚呼。
此招狠!滅蝗納入政績考核,來年復萌還要被貶降!這下各級官吏將無可推卸、無法怠政。
天可汗默不作聲,心中還在搖擺,此舉石破天驚,必然會在朝廷引起軒然大波。
“陛下,時間緊迫,再拖延只怕關中百姓今年顆粒無收。
若救人殺蟲,因緣致禍,臣請獨受,義不仰關。”蘇步成跪下叩請。
左、右二相相視一笑,此人真純臣,心中只有百姓,沒有名利。
“陛下,為關中百姓、天下百姓,臣附議!若因緣致禍,臣請獨受,義不仰關!”左、右二相亦叩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