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了。”她扯出一絲笑,“方夫人。”
不得
崔珍娘看著眼前的女人。
突然被擄,她身上還穿著室內的薄衫,簡簡單單的一襲淺青色長裙,外罩石青色小褂,周身無一飾物,因為在陰暗潮溼的地下掙扎爬行了許久,衣裙上沾滿黑色泥斑,白淨的臉上也有不少髒汙,又摔倒在地,左臉頰甚至撞出了一塊瘀紅,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然而,即便這樣狼狽,卻依舊是美麗的。
窈窕的身軀,白皙的面板,精緻的五官,無一處不美,連時光似乎都對她格外寬厚,雖然早已不是豆蔻少女,沒了少女的青澀美感,卻有了股渾然天成的嫵媚,恰好好處地展示著這個年紀的美。
崔珍娘不說話,只是看,再一次,仔仔細細地看。
崔珍娘在看,甄珠也在看。
首先看了下四周,發現除了崔珍娘,房間裡再無一人。所以,是單純把她綁來說話,並不打算殺了她,還是問過話再殺?
再看崔珍娘,依舊像記憶裡一樣瘦弱,甚至好像更瘦了。
打量過後,她掙扎了兩下要站起來——結果自然是站不起來的,便抬頭,臉上沒有害怕不安的神色,微微笑著,像是普通求助一樣:“方夫人,能勞煩扶我起來嗎?這樣說話有點不方便。”
崔珍娘沒有動。
甄珠嘆了口氣,只能掙扎著坐了起來,抬頭仰視看著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維持著這樣的姿勢等著崔珍娘開口。
這樣的相見方式,再裝作若無其事地寒暄也沒有任何用處了。
她不說話,崔珍娘也不說話,就這樣對視了許久,崔珍娘才終於開口,嗓音乾澀枯啞:
“甄姑娘,你——有過求而不得嗎?”
隔著幕離,甄珠看不到崔珍孃的表情,只是聽著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彷彿夢囈一般。
求而不得嗎?
“當然有過啊。”她說道。
沒有人能事事盡如己意,想得到的都能得到,小時候漂亮的衣服,可口的零食,長大後理想的工作,暗戀的某人……無數個求得與求不得交織,不才是每個凡人的一生麼。
崔珍娘沉默了片刻,隨即輕輕搖了搖頭。
“不一樣。”
不一樣?哪裡不一樣?甄珠看她,卻見她緩緩掀開了幕離,枯瘦畸形的面孔露出來,在這佈置地精巧雅緻的房間裡,彷彿新雪濺上汙泥一樣刺目。
甄珠看到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笑,因為畸形的五官,甄珠並不能確定那是否在笑。
“不一樣的。你有那麼多,偶爾有幾個求不得又怎樣呢?畢竟——”,崔珍娘又道,定定地看著她,嘴角的弧度越發大了,“你長得這麼美。”
“一定很多人喜歡你吧?方朝元,計都,那位小皇帝,甚至——我的清郎。”說到“清郎”二字,她的聲音驟然發緊,像是被什麼扼住喉嚨般,扯開的嘴角也維持不住,顫抖著,像被狂風來回撕扯的乾枯樹枝,那雙小小的眼死死地盯著甄珠的臉。
甄珠陡然一驚,身子不由往後縮了一縮。
似乎發覺了甄珠的退縮,崔珍娘笑了一聲,不停顫抖的唇也停了下來。
她抬起手,輕輕撫著自己的臉,手指殘破的唇和凹陷的鼻上來回摩挲,“你看,上天造人,同樣都是眼睛鼻子嘴巴,卻又偏心地分了美醜。美人如你,就是我看了,都忍不住心生喜愛,也怪不得那些男人都喜歡你;醜的,就像我,連親生母親都不敢直視我的臉,卻偏偏貪心地喜歡上清郎,怎麼看,都是異想天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甄珠想搖頭,想要說出什麼話反駁,然而,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或者說,崔珍娘本就沒想聽她說什麼話。
她徑自又